第28章 宗教、迷信與道德(4)(1 / 3)

李維像如今的任何牧師那樣,坦率承認他那個時代一般人都對宗教抱有懷疑;然而,他緊接著也像如今的牧師那樣激烈地譴責這種懷疑的心態。誰能夠想象,一種能夠迷惑如此聰明的人的國家迷信,還不能騙過人民中的一般人呢。

斯多亞派非常真誠地認同一般的占卜師,在他們的信仰裏認為從左邊傳出烏鴉的叫聲是個吉兆,而從同一個方向傳出白嘴鴉的聲音則是個凶兆。在希臘人中,有個叫帕奈提奧斯的人是斯多亞派惟一對占卜和預言表示懷疑的信徒,在這個派別中他們賦予賢哲們許多偉大的甚至不虔敬的稱號,而他自由富有,是個國王,他與不朽的諸神一樣,但他卻在審慎和知性上比一個老嫗高不了多少,所以說沒有什麼比這個學派在宗教事務上所懷有的情感更可憐的了。

奧勒留告訴我們,他自己在睡夢中接到許多來自諸神的告誡。愛比克泰德確實讓我們不要看重白嘴鴉和烏鴉的語言;但這並不是因為它們不會說出真相,而隻是因為他們隻能預言我們是否會掉腦袋或喪失財產,但這並不會影響到我什麼。

斯多亞派如果一旦他們的心力都傾注於道德這一邊時,那麼他們花在宗教那邊的心思顯然不會很多了,這個派別就是這樣把哲學的熱情結合到人類宗教迷信之中的。

在人們還滿足於迷信的那個時代,他們的宗教原則也是由不協調的部分組合而成的。在柏拉圖筆下的蘇格拉底曾斷言說,人們指控他不虔誠完全是因為他拒絕信奉像農神薩杜恩鬮割他父親與拉諾斯後,朱庇特又逼迫農神薩杜恩退位這樣的傳說,可在後來他又闡述了靈魂有朽的教義是人民普遍接受的意見這樣的言論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但是這種矛盾並不在柏拉圖那裏,而是在人民那裏。

薩盧斯特筆下的愷撒,在元老院公開說過和西塞羅在公共的司法法庭上把關於未來狀態的教義看作沒有人會在意的無稽之談這樣的話,而西塞羅卻在自己的家族中假裝是個虔誠的宗教家。

所以我們不難看出,所謂的自由並不意味著人民中有種整體而普遍不信教的一切懷疑態度,在這點上是毋庸置疑的,但也有些部分鬆垮地掛在人們的心中尤其是國教的部分,而其他部分會更加貼合人們的心靈。所以,也就是說所謂的這些自由言論並不代表著人民中會有一種整體而普遍的不信教的懷疑態度。

傳說、神話的宗教和一個係統的學院的宗教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傳說和神話不會自相矛盾也沒有荒謬之處,人們更願意相信它,雖然我們無法考證其中的事實,但是人們不會被一個傳說或者神話裏麵所說的話影響或左右,更不會讓自己的大腦被其掌控。而係統的學院的宗教則恰好相反。

民間宗教與道德

道德義務沒有任何權利獲得宗教上的稱許,德性的行為被認為隻是我們欠社會和我們自己的。而對一個迷信的人而言,也找不到任何讓他依據神的旨意去履行什麼的理由,也不會認為侍奉神就會給他的同胞帶來福音。

在《以利亞胡書卷》和《摩西五經》中有一小部分記錄了一些道德箴言;但當我們看到這些箴言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去關注和重視它呢?隻有少數人而已。

所以,我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在任何的宗教中,無論賜予神多麼高尚的品質,但在許多信徒的心中依舊不是用德性和善的道德去投合一個完善存在的意願,而是用輕佻的遵奉、放縱的狂熱、著迷的興奮和一些神秘的信仰而且是荒謬的意見而想得到神的眷顧。

當古羅馬人遭到一場瘟疫襲擊的時候,他們從來不把他們的苦難歸因於他們的罪惡,也不曾考慮後悔和改正。他們隻是任命了一個獨裁官,並在神廟的門上釘了一枚釘子,通過這個行動和舉止,他們認為這樣可以撫平激怒的神,而不會再給他們再帶來什麼災難。他們不去思考他們的野心和貪婪才致使這樣一個強大的民族淪落為現在這個窮困的國度,大地也已一片荒蕪。

在埃吉納,有個派係策劃了一起陰謀,野蠻而狡詐地暗殺了他們七百名同胞;而且行事非常殘暴,以至於當一個可憐的逃亡者跑到神廟時,他們竟砍下他拽住大門的雙手,把他抬出這神聖的場所,馬上殺死他。希羅多德說,由於這個不虔敬的行為,他們冒犯了諸神,犯下了無法饒恕的罪行。

所有的教士們都會每天喋喋不休地教導我們惟有道德才會贏得神的眷顧,可是,有多少人在聽他們的話,而又有多少人相信呢?雖然,人們會把出席這樣的布道當作宗教的實質,但絕不會把德性和良好道德當作宗教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