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戀衣輕輕揮了揮手,不斷掙紮的天階馬上平靜了許多。如此危急的關頭,她還是言笑晏晏,連一缺都不能不佩服她的從容氣度。
江昊執斧隨時準備傾力一搏,楚戀衣跟沒事似的,說道:“你現在是虛雲閣的客人了,要客人出手對敵,豈不顯得我虛雲閣太失了禮數。”
一缺縱聲笑道:“你心係天階,自顧不暇,還有心情來裝點門麵。我已經三十年沒和你交過手了,不過我倒不急於用我的噬風對付你的催靈。讓你自己痛苦豈不更好。”
他說是如此,江昊眼前卻風波驟起,出現一個跨馬執矛的騎士虛影。一缺的噬風化風為利器傷人,他的功力淳厚,修為深湛,還在江昊之上,江昊一直還沒想到破解的法子。現在忽然來襲,讓江昊也措手不及。
江昊剛想先退後閃避,徐圖反擊。楚戀衣哼了聲說:“別動,他不能怎麼樣。”也是輕輕再揮手,騎士虛影接近江昊身前,不但沒有絲毫陰寒,反倒讓人有春風拂麵的感覺,江昊驚奇地發現,自己身前出現了一片繁花,騎士虛影在花瓣裏被淹沒,花瓣雖被風刀催得凋落無數。但風到了江昊麵前時,隻能拂動他的頭發。
一缺心有不甘,終究冷笑著沒敢再試。楚戀衣對他說道:“大地之根的種子極為稀有,隻有隱澤神木林才出產,從不外傳,你能弄到一顆也算讓我意外。可惜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隻能在養分充足的時候生長,沒有了陽光普照,它頃刻便會枯萎。”
一缺昂首說道:“除非你能遮天蔽日,就算連這點都做到了,你還得遮蔽你的震海明珠,可是沒有了震海明珠,虛雲閣馬上會從天上掉下來,你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楚戀衣笑得風姿嫵媚又殺氣凜然,蘭花指遙指青天說:“不全遮住,隻遮這一小片好了。你知道我們有行雲之能。”
天階最頂上驟然冒出朵烏雲來,仿佛憑空出現的,立刻四下光華黯淡。還不等一缺反應過來,天階在猛烈搖晃中向下沉去,一缺心驚膽戰道:“你真的封閉了震海明珠的光華,你不要命啦!”
楚戀衣說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知道我的作風!”
天階降得極快,江昊能看到上麵隱隱連接著一個龐大如山的物體,方圓大概總得有數裏大小。它的黯淡,擋住了所有光線,蒼穹宇宙全沉淪到黑暗當中。
一缺臉色慘白,楚戀衣含笑不動,掛在天階上的大地之根處在迅速枯萎之中,虛雲閣的墜落和大地之根的枯萎完全在比拚速度,看誰能撐到最後一刻。
巨大的陰影降臨到所有人頭上,楚月兒嚇得躲到楚戀衣懷裏,江昊聽到汝瑤低低喊了聲“大哥”,拚命衝過去,腦海裏想著就算是死也要砸到一處,虛雲閣的底部已經讓他們窒息。
楚戀衣如山不動,江昊覺得還可以奮力一拚,把全身真氣聚集在劈天神斧上,斧纂往上一撐,他頃刻間感受到平生未有的壓力,全身骨骼仿佛都要碎裂,但虛雲閣被他這一撐之下,居然減緩了下落的速度。
一缺惱怒萬分,剛想出手,江昊承受不住巨力,虛雲閣又在下落,馬上就會落到山峰上。一缺亡魂大冒,不敢和這些人再賭性命,一瞬間逃逸出去,遁入空山不見。
大地之根連接天階的部分,終於也是這一瞬間完全枯萎。
楚戀衣揚手向天,頓時驕陽光芒萬丈,龐大的虛雲閣止住了下落,徐徐上升。江昊注意到她的鼻翼上也有了細碎的汗珠。
江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臨危不亂的女子,肅然起敬。楚戀衣輕撫楚月兒的秀發說道:“沒事了,有娘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望了望江昊,頷首讚許說:“年輕人很不錯,你幫了大忙,我會記得。我們現在從天階上去。”
天階恢複了平穩,本來很多石階剛才劇震中碎裂損壞,但隻要經楚戀衣踏足過的地方,石階全都神奇地恢複成原狀。江昊歎為觀止,一路背著司徒傾城先最高處去。他沒坐過飛機,還是第一次站到至高處俯瞰大地蒼生,覺得一切都渺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