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雨收起笑容,轉向石雲花,麵色卻變得陰沉起來。
“石先生。”他沉聲說。
“在。”石雲花打了個哆嗦,本能地覺得不妙。
“人貴在有信。”丁寒雨說,“賭品即人品。雖然樓中並不鼓勵打賭爭勝負這種事,但既然已經做了,輸了便要認。人說話,不能像放屁一樣!”
石雲花麵色鐵青,莫非卻覺得異常解氣,興奮得不得了。
蔣裏和梅欣兒雖然知道石雲花處處針對常樂,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親耳聽到。莫非和常樂同一學房,每次都是感同身受,自然更覺得憋屈。今日,樓主親自責罵石雲花,自然令他感到心中舒暢,恨不能放開嗓子唱幾聲。
石雲花全身顫抖,但又不敢公然駁了樓主的麵子,隻能鐵青著臉,咬緊牙關,轉向常樂,僵硬地施了一禮。
“常樂,是我錯了!”
她的聲音雖不大,但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
常樂咧嘴一笑:“您說啥?”
“是……是我錯了!”石雲花羞憤無比,卻又無法可想,低下頭去,幾乎是吼出了這一句。
“算了。”常樂一笑,擺了擺手:“我大人大量,不與您計較。隻是今後,您可不要再胡亂編排我的不是,打擊我在樂道上的進展。打擊天才的人,是要成為整個人族罪人的呀!”
石雲花臉色陰沉,低頭不語。
“好了,都散了吧。”丁寒雨望向窗外,揮了揮手。“上課時間聚集一起看熱鬧,成何體統?”
“都回去,都回去!”先生們急忙揮手,帶著各自的學生回到自己學房。
但這一天裏,眾人哪還有心思教課,哪還有心思學習?
都不住討論石雲花受挫吃癟之事,討論常樂與六弦琴之事。
丁寒雨卻麵帶笑容,請常樂和莫非到師道樓樓主室裏坐坐。
“這可是好事啊。”楊榮臨走時,忍不住悄悄對常樂說。“小子,好好把握機會,能得樓主器重可是難得之事,將來你突破紅焰境進入橙焰境時,樓主若能替你出頭,定能讓你免試進入縣中最好的橙炎樓!”
“謝先生提醒。”常樂急忙點頭。
兩人隨著丁寒雨一路來到師道樓,上了樓,進了樓主室。
陳炎路一路陪著,不斷誇常樂的想法和才華,也誇莫非的手藝。在樓主室中坐下後,常樂忍不住說:“莫非不但手藝了得,而且還有一項大才。”
“哦?”丁寒雨來了興趣,一點頭:“說說!”
“他做東西從來不用圖紙。”常樂說,“隻在腦中一想,所以精密圖樣就都出現在腦子裏,絕不會出任何錯。”
莫非嘿嘿地笑:“這算啥本事。”
丁寒雨和陳炎路都是一臉驚喜,陳炎路感歎道:“真是物以類聚,我說你們四人怎麼會聚在一起,原來因為都是天賜大才,自然互相吸引。”
他們喜則喜,卻並不真正了解莫非這能力的意義,隻因他們境界雖高,但都不精通工藝。
若是有真正的工家高手在此,隻怕當即會一臉震驚,死要也把莫非收入門下,成為自己親傳弟子,將來靠莫非光大門楣。
“陳大先生,方才這麼一鬧,樓中亂得可以,你去四下巡察一下,不要亂了教學秩序才好。”丁寒雨這時轉向陳炎路,“還有,石先生雖有錯,終是樓內先生,你也應該去勸導幾句。”
“是。”陳炎路拱手退下,將門仔細關好。
丁寒雨讓雜役泡上好茶後,將雜役也揮退,樓主室中便隻剩下了他們三個。
“喝茶。”他笑著對常樂和莫非說。
莫非隻覺榮耀有加,小心地捧起茶杯就喝,常樂卻看出丁寒雨心中有事。
他望著對方眼睛,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想來,是自己與對方的境界相差太大的緣故。
“樓主是否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他開門見山地問。
“我有些好奇——這六弦琴,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呢?”丁寒雨說,“我雖不怎麼懂樂道,但也知道——樂器也好,兵器也罷,其他什麼火器也好,多是前人經過幾代不斷完善,才最終於某一天才手中改良而成完美之形。你這六弦琴,卻是前無古人,突然自你手中出現,著實不合常理啊。”
“也沒啥,就是多思多想多動手唄。”常樂嘿嘿一笑,一拍莫非肩膀:“不過動手這一節,就全是靠他。”
丁寒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隻可惜,我雖能信,但別人未必信啊。”他緩緩說道。
這話裏,大有深意。
常樂不由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