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岸麵色陰沉,望向關奇。
“有何不可?”他沉聲問。
“您也知道,常樂仍是本樓驕傲。他身負大才,將來大有可能成為國之棟梁。”關奇激動地說,“那茅房是肮髒之地,別說是他,便是一般學子,也不應如此懲罰,這實已有汙……”
不及他說完,章岸已經冷笑一聲:“關先生,咱們兩個誰是樓主?”
“自然是您。”關奇不得不收拱手為禮。
“你知道就好。”章岸麵色一沉,“常樂本是大才,進入你主管的學房之中,別的沒學會,倒先學會了頂撞師長,無理強辯。我本以為是他少年心性,時有頑劣,卻不想,竟然是因為受了你的熏陶!”
“樓主!”關奇激動之下要爭辯,章岸卻冷笑說道:“你是先生,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與樓主決定相對抗,難道不怕督學監治你的罪?”
關奇驚出一臉汗,咬了咬牙,終不敢再說話。
常樂回頭衝他一笑,低聲說:“先生,謝了。”
轉頭衝台上又一笑:“樓主,您是一樓之主,說過的話可得算數,這說讓我去打掃學樓的茅房,可就必須讓我打掃整個學樓的茅房;說讓我打掃七日,可就真得打掃七日。”
“那是自然。”章岸冷笑。
“那您說話可得算話。”常樂說,“不然的話,那可就是說話跟放……什麼似的了。”
一眾人驚訝地看著常樂,不明白常樂這是什麼意思。
章岸冷哼一聲:“常樂,看來你倒挺開心?”
“樓主也說了,罰我是為我好。”常樂笑答,“樓主這麼關心我,我能不開心嗎?”
“那便拿了掃帚鍬鏟,去吧。”章岸冷笑。
“得令!”常樂嘿嘿地笑著,轉身奔雜役房去了。
“這……”眾人大眼瞪小眼。
楊榮皺眉,對章岸低聲說:“樓主,這恐怕確實不好。關先生所言……”
“你也要為常樂說情?”章岸皺眉,“你身為大先生,竟然也不解我一片苦心?”
“您的意思我懂,可這懲罰也太……”楊榮說。
“懂便好!”章岸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大家散了吧。”陳炎路揮了揮手,搖頭假裝一歎,也不知是幫哪一方歎息。
章岸緩步向樓主室走,心中恨恨:好個常樂,人緣倒是不錯,樓中先生為了你甚至公然對抗我?我若不壓住你,恐怕連這個樓主也當不好了!
常樂跑去雜役房,興高采烈地領了打掃用具。
一出門,見蔣裏、梅欣兒和莫非都跑了過來,滿麵的憤然之色。
“大哥,你真要去幹這個?”莫非氣得聲音都顫了起來。
“樓主是為我好嘛。”常樂笑著說。
“將來你若默默無聞,這倒是小事。”蔣裏皺眉說道,“可一旦你真成大人物,這便是你一生汙點,任何你的敵人,隻要足夠卑鄙,都會將此事拿出來大加宣揚。”
“不就是打掃個茅房嗎?”常樂笑,“至於嗎?”
“他這不是懲罰,根本就是在羞辱你。”梅欣兒氣憤地說。“樂哥,你要想法子啊!”
“要不咱們再去神火督學監找督學大人,告他!”莫非說。
“扯淡!”常樂搖頭,“告他什麼?他是樓主,我是學生,我犯了錯,他當然有權處罰。督學大人能說什麼?反而會覺得咱們恃寵而驕。”
“可是……”梅欣兒急得快哭了。
“你們放心。”常樂笑了,“我還能真去掏大糞不成?等著看熱鬧就好。”
說著,提了工具哼著歌走了。
“他這是胸有成竹,還是沒心沒肺?”蔣裏問梅欣兒。
“大哥一定是胸有成竹!”莫非堅定地說。
梅欣兒滿心疑問,滿肚子擔憂。
常樂哼著小調,拎著工具,一路來到了師道樓旁邊。
師道樓背麵,樓與院牆之間,有一片綠瓦青磚的建築,是樓主、大先生等樓內主管者專用的茅房。常樂來到茅房前,繞著看了一遍,不由點頭:“當官的和普通群眾待遇就是不一樣啊,這都快趕上窮人家的房子了。”
把工具在門邊一放,推門而入,在裏麵轉了一圈後出來,把門一關。
師道樓東,有一條青石小樓繞到這邊,他就守在小路口處,往那裏一坐,心裏回憶著神火術的知識,在那裏練起功來。
轉眼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隻見章岸自師道樓中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奔這邊來。常樂不由大喜:等的就是你,你不第一個來,我還不好辦呢!
轉身飛奔回茅房,拎起工具進入裏麵,把門一插。
章岸來到門前,伸手一推,門卻在裏麵被插了起來。
他一怔。
這間茅房,隻有他、陳炎路和楊榮三人有資格用,其餘人任何人都不得使用。陳炎路和楊榮此時都在師道樓中,這卻是誰在裏麵?
他用力敲門,大聲問:“何人在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