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許山問。
蘇康看著許山,緩緩說道:“他常樂服不服我,原無所謂。他在背後說我,那便說吧,隻要他沒跑到我麵前來耀武揚威,我就隻當聽不到。”
“他敢!?”許山瞪眼,“他長了幾個腦袋,敢得罪咱們縣丞大人的公子?”
“他長了幾個腦袋我不知道,但我長了幾個腦袋,我還是知道的。”蘇康冷笑一聲。“魏淵厲害吧,不也敗在他手下蔣裏手中了?端江府龍頭幫猛吧,十幾個兄弟死在常樂手裏,有人過來找常樂麻煩嗎?”
許山一時汗如雨下。
他萬沒料到,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蘇康,遇事竟然能如此精細謹慎。
更料不到,這位了不得的公子哥竟然也對常樂心有畏懼。
“你的意思,就讓他猖狂下去?”許山問。
“我說了——他不來犯我,我就不去犯他。”蘇康閉上了眼睛,重躺回椅中。“你來要隻是說這事,那就可以走了。”
“好。”許山一點頭,一臉喪氣地起身而去。
“等一下。”他走到門口時,蘇康突然叫住了他。
他滿心歡喜地回頭,卻聽蘇康閉著眼說:“今後常樂再說我什麼,別讓我知道。被氣得半死又不能將對方如何的感覺,不好。”
“知道了。”許山點頭,歎氣而去。
他走之後,蘇康哼了一聲。
開什麼玩笑?讓我去惹那個殺過十幾個禦火者的殺神?
我犯得上嗎?
許山出了學房,心頭沉重。
蘇康這般人物,麵對常樂時尚且如此,若是自己呢?
若不能找個與常樂旗鼓相當的人跟常樂耗上,常樂到時閑來無事做,說不定就會找上自己。
都在一個學樓中習藝,哪能天天碰不上?萬一撞上了,自己難道要低聲下氣向常樂認錯?
可若真能挑起蘇康和常樂的衝突,到時就算常樂想起自己,自己也可以站在蘇康一邊共同對付常樂,總歸是沒壞處。
但這個蘇康……
他越想越煩,走著走著,見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抬頭一看,正是蘇康的跟班們。
卻突然間眼前一亮,笑著過去,點頭問好。
“我聽說,蘇公子最近看上了個良家美人?”
他有意無意地提及此事,那幾個跟班立刻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
許山眼睛越來越亮。
轉眼之間,又到下午。
休息之時,先生離開,常樂五人便在學房裏聊起這些日子接觸的先生來。
“我看都一個樣。”莫非說,“一個個都往死捧咱們幾個,一臉巴結相。”
“倒也不至於說是巴結,隻是迫切地想成為咱們的學房先生,有些不顧身份而已。”蔣裏說,“他們已經算不錯了,至少本事不低。獅炎樓中,怕沒有比他們更好的先生了。”
“不至於吧?”梅欣兒說。
“獅炎樓集中了全縣權貴子弟,學生是人,先生們也是人,是人,就知道趨利避害,就知道為自己謀好處。”蔣裏說,“時間長了,難免不會爭著討好那些權貴子弟,看低平民之子,最終不自覺地變成另一種人。”
“這也是人之常情啊。”常樂歎了口氣,“我現在多少有些後悔來此了。”
“也不能這麼說。”蔣裏搖頭,“這裏的條件確實比嬌魚樓好,而且這些先生勢利歸勢利,學識終是遠超嬌魚樓諸先生。說句實話,楊大先生來此,也隻是普通先生的水平,都不見得能當上學房先生。”
“沒錯。”莫非點頭。
正說著,卻聽到敲門聲,聲音不大,要不是蔣裏耳力過人,肯定聽不到。
蔣裏走過去打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錦衣學生,看清他後恭敬地一拱手:“蔣師弟……”
“您是?”蔣裏打量來人,並不認得。
“在下劉思友,有事求見常師弟。”錦衣學生說。
“請吧。”蔣裏點頭,將來人讓進學房之中。
幾人打量來人,隻見他十八九歲年輕,有些清瘦,皮膚略有些黑,雖是一身錦衣,但那衣服卻有些陳舊,仔細看的話,能看出一些被洗磨破損的地方。
不問可知,這必是一位平民家的子弟。
“這位師兄找我何事?”常樂迎上前問。
劉思友人拱手低頭:“實是有事相求。”
“劉師兄,請坐吧。”小草急忙搬過椅子。
“不敢。”劉思友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常樂,張口欲言又止。
“劉師兄,有話就說。”常樂說,“我知道外界對於我,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可你別信,我可不是什麼凶惡的人……”
不說還好,一說話,劉思友竟然眼圈一紅,淚水閃爍而下,把常樂嚇了一跳,心說我這是凶威太盛把他嚇著了,還是說話太感人讓他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