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河畔。
岸上有長椅,三三兩兩晚飯後散步者,行於岸邊。
單怡坐在椅上,孟少神輕輕摟著她的肩膀,卻沒有如其他情侶一樣做一些親昵動作。
因為他發現單怡神不守舍,一直望著端江在發呆。
“在想什麼?”孟少神問。
“沒什麼。”單怡搖了搖頭。
孟少神想到了某件事,心裏開始不痛快。
“是常樂的事吧?”他沉聲問。
“嗯。”單怡隨口應了一聲。
孟少神的麵色更加難看。
“你別誤會。”單怡解釋著,“因為常樂的事,就是梅欣兒的事,我是在想著梅欣兒……”
孟少神不語。
於是單怡就接著解釋。
她從心底往外覺著累。
曾幾何時,能成為孟少神的女人,是令她倍感驕傲的事。可自從那一次永安縣新春大比,孟少神不敵常樂,服藥後慘敗又被戳穿之後,成為孟少神女人這件事就隻讓她感到堵心。
昔日,孟少神是樓中第一學子,是被眾人高高捧起的驕子,那時圍在他身邊的女孩不計其數,單怡用盡了手段才擠開眾人,來到孟少神身邊。
但她知道,自己若一個不小心,就還會被別人擠掉,因此戰戰兢兢,謹慎小心,用盡了心思維護孟少神。
而現在呢?
孟少神的這個跟頭摔得太大了,大到不僅丟了他自己的臉,還連帶著把學樓的臉也丟盡,學生們再不像從前那樣對他敬畏有加,而是明裏諷暗裏罵。
先生們也不再像從前一樣重視孟少神,這個不爭氣的學生,如今成了先生們的眼中釘。
單怡曾想直接離開他了事,但卻被母親狠狠罵了一頓。
脫了毛的鳳凰也還是鳳凰,一隻草雞想要攀上高枝,就不能在意枝上的鳳凰好看難看。孟家可是大家族,尋常人想嫁入孟家哪那麼容易?雖說孟少神現在丟了臉吃了虧,但若不如此,你以為他當真就會鐵了心的娶你?
這時,卻才是最好的機會!
母親如是說。
她曾經反駁,曾經譏諷母親,當初怎麼不知拉攏好梅欣兒。
結果挨了一巴掌。
想起梅欣兒,她就心裏鬧得慌。
家裏幾乎天天在吵架,而幾乎一吵架,父母就能提起梅欣兒,互相埋怨對方當初對梅欣兒不夠好,才把這仙女一般的金山銀山大寶貝拱手送了出去。
不然的話,現在家裏會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裏,單怡就恨得牙根癢癢。
單怡在耳邊解釋著,孟少神卻什麼也沒聽進去。
他想起了那次比武,想起了那次慘敗,想起了那之後自己地位的變化,想起了家人的斥責和先生們的冷眼。
常樂!
他心裏恨火升騰,咬牙切齒地在腦海中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掌握強大力量,反過來將常樂打倒在地踩在腳下的景象,不自覺流露出一點點笑容。
這時,單怡突然停口。
孟少神反而因此醒了過來,愕然看著身邊人。
單怡望向遠處,目光有些呆滯。孟少神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到有五個少年來到江邊,站在水邊比打水漂。
有少年拿起石,一氣打出十幾個完美的圓圈,於是兩個美麗的少女就一起為他歡呼起來。
“年輕就是好啊。”有在岸邊散步的老人目視這群少年,點頭微笑。
“這算啥?我年輕時也一氣能打十幾個。”另有老人不服氣。
他的老夥伴們都笑了,一起說:“吹牛吧!”
“你知道人家是什麼人?”有老人說。
“什麼人?還能是神仙?”吹牛的老人不屑一顧。
“那小子是禦火者,常樂。”那老人笑著說。
“常樂?”吹牛老人一怔,“是那個廢了兩任嬌魚樓樓主,後來進了獅炎樓的常樂?”
“是啊。”那老人點頭,“他現在租住的那院子,正是我表妹家的,我倒見過他幾次。”
說話間,一臉自豪。
“沒想到,你還是縣裏名人的房東啊!失敬,失敬!”一群老夥伴們急忙拱手。
“扯啥淡?”那老人搖頭,“都說了是我表妹家的房子。”
說著嗬嗬地笑了起來,臉上卻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自得模樣。
“永安縣可從沒出過這麼了不得的學生。”有老人感歎,“都聽說過吧?這小子一個人就弄死了十幾個同境的禦火者,十幾個啊!想想都嚇人。”
“那些都是端江府裏幫派的打手,所以縣裏不但沒追究,還要獎勵呢。”有老人說。
“看那個姑娘,就是叫得最歡嗓音有點沙的那個。”房東表哥指著梅欣兒說,“這姑娘叫梅欣兒,別看嗓音這樣,唱起歌來,那叫一個驚為天人,一曲納十焰,說的就是她的唱功,就是她和常樂歌琴合奏,奇跡般地喚出了樂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