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有仇?”常樂問。
“無仇。”荀子期搖頭。
“有怨?”常樂問。
“無怨。”
“那你為何下這樣的狠手?不過是比武而已,何苦非要取人性命!”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我用出真功夫,我特意滿足他的要求,怎麼卻錯了?”
“狡辯!”常樂厲聲喝道。
荀子期一笑,目光一時森然:“君子成人之美。我成全了他,怎麼在你口中卻成了罪人?”
“荀子期,我原以為你是好人。”常樂說,“那日在歌坊中見到的你,並不是這個樣子。”
歌坊?
荀子期的思緒瞬間回到幾日前。
他的眼角抽動。
從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驕子。
父親是端江府大員,自己從懂事起,聽到的便都是奉承之詞。但他明白,君子不應以此為樂,卻應該時時自省。
所以他並沒有迷失在種種奉承裏,反而加倍努力。
君子得天獨厚,順天之意,掌天之威。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生成了神火宮,理所當然地覺醒了神火術。
而且,還是皇者級的神火術。
男孩隨母,他母親是一代美人,而且父親相貌本也不差,所以他生來英俊,再加上掌握著強大的火術,又有書生氣質,儒雅之姿,所以向來走到哪裏都能迷倒萬千少女。
直到遇到紀雪兒。
初時,他無甚感覺,隻覺紀雪兒也如其他少女一般,對自己高看一眼。
於是麵對這聞名大夏的才女,他心裏卻隱約還保持著一分高傲。
直到常樂出現,直到常樂奪去了他的位置,直到常樂將紀雪兒迷得神魂顛倒,忘了自己的存在。
那是他一生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嚐到失去的滋味,嚐到打擊的滋味。
痛苦令他生愛,也令他生恨。
他自以為是愛上了紀雪兒,因此對常樂生出敵意,但實際,不過是他的自憐自愛,讓他以為自己在愛、在恨。
他愛的隻是自己,恨的,卻是超越自己的人。
他看著常樂,眼中的殺機變得更重。
“常樂,不管關於你的傳言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他沉聲說,“我會用神火龍皇向所有人證明,你不過是開一夜便敗的曇花,而我才是真正的大夏棟梁,驚世之才。”
常樂怔怔看著他,忍不住說:“你他娘的瘋了不成?”
荀子期皺眉:“君子豈可口吐汙言穢語?常樂,你太令我失望了。”
常樂覺得荀子期腦子有病,搖了搖頭,望見洛鬆風已經被救下,似乎傷雖極重,但沒有性命之憂,便鬆了一口氣,手指點著荀子期說:“你小子給我等著,我不把你人頭打成豬腦,今後跟你姓!”
“荀家可不需要你這種人。”荀子期說。
“呸!”常樂吐了一口,轉身離去。
“想這麼就走?”荀子期冷笑一聲,身邊的神火龍皇一動,便要向常樂背後撲去。
“好了!”這時,羅暮於大觀台上厲喝一聲,專傳四方,震動全場。
“這一場比武已經結束,相關人等立刻退場,否則,全數取消成績!”他厲聲說。
卻終不敢直接訓斥荀子期。
端江府聖地監督察大人荀越,隻這一個兒子,自小文武雙全,頗有才華,深得荀大人喜愛。
更難得,此子不驕不躁,得天獨厚,竟然覺醒出皇者級的火術,更是被荀越視為珍寶。
他若當場不給荀子期麵子,事情傳到荀越耳中,荀大人豈能善罷甘休?
但他這一吼,荀子期也有所收斂,將神火龍皇收於體內,緩步走回休息區。
“別讓我遇到你。”蔣裏站在休息區外冷冷看著他,在他經過身邊時低聲說。
“我不介意先收拾了你,再收拾常樂。”荀子期略一停步,微笑回應。
隨後徑直走回何遠舟身邊,慢慢坐了下來。
“贏的漂亮!”何遠舟一臉興奮,“那個蔣裏和洛鬆風也就是打成平手,你卻輕易就將洛鬆風打成重傷,高下立判啊!這樣看來,常樂也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荀子期並不說話。
“一會兒你用神火龍皇,將常樂這小子也燒成這般慘象,看紀雪兒還會不會纏著這一團焦炭?”何遠舟笑著說。
荀子期的眼中,隱約浮起殺機。
何遠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應再度刺激他,便收聲不語。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學生在荀子期的威壓之下,都端正而坐,不敢私語。
“裝什麼大尾巴狼!”常樂望著那邊,冷哼一聲。
“洛鬆風是個好人。”蔣裏說,“也是難得的天才。我隻怕……被他這麼輕易毀了。”
“比武之後,我們去看他。”常樂說。
蔣裏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