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群的語速很快,態度轉變得也很及時。
但終還是晚了。
常樂眼裏的殺機終於可以完全綻放,不必再有所保留,於是,他才笑。
劍客一劍刺出,隻一瞬間,那劍鋒便破開孔玉群的護體神火、衣衫、皮肉,深深刺入胸腔髒腑之中。
劍刃破體,劍氣入體,隻是一瞬間,便蔓延到了孔玉群全身各處。
當初,《劍客》詩第一次顯露威能,便重創了妖族強者符離。
符離能在劍下逃生,是因為他境達藍焰。
孔玉群呢?
他不過是橙焰境,與符離相比,簡直是幼苗與巨樹的差距。
如何比?
雖然當初第一次的詩之劍威力更強,但符離的實力也更強。
雖然後來的詩之劍威力已經減了數十倍,但孔玉群比之符離,實力又何止弱了百倍?
又如何活?
那最後一個“輸”字還在腹中,不曾出口,那身軀,卻已經殘破。
劍意入體,劍氣縱橫,孔玉群的全身刹那間湧出鮮血。
血自每一個毛孔中噴出,如箭,似雨,浸透了他的衣袍,染紅了腳下的地。
他踉蹌搖晃著,最終仰天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時,發出一種酒囊落地的聲響。
他的骨已經盡被摧毀,血肉與髒腑被生生震碎,混合在一起。
他倒在一片血色之中,全身亦是一片血色。
除了那觸目驚心的紅,他周身再無其他任何一種顏色。
督戰師愕然看著那具屍體,一時不知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鶴鄉府的諸人前一刻還在歡呼大叫,此時卻都驚恐失措地跌坐在椅中。
孔玉群是知府大人的兒子。
知府大人就這麼一個兒子,愛如珍寶,為了他的前程,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為他獵得強悍的火獸,剝奪火力,供其吞噬。
就這麼死了?
這裏是烏龍州橙焰比武會的演武場。
交戰雙方就算實力有高下之分,但同為橙焰境,高者又能高到哪裏去?何況這裏還有督戰師在一旁監督,有數名精於醫療之法的禦火者守在場邊,隨時準備著出手救治傷者。
誰會想到,這樣的比武會中竟然會死人?
可他,卻真的就這麼死了!
“完了,完了……”鶴鄉府帶隊的官員滿麵驚恐,喃喃失聲。
大觀台上,柳仲淵愕然而視,許久之後,卻長出了一口氣,慢慢坐穩。
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但眼神卻有變化。那雙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誰死都無所謂,隻要常樂沒事就好。
他目光移向了端江府諸人那邊,打量蔣裏,打量梅欣兒,然後微微搖頭。
身邊,無數官員驚愕地議論著,對於場上的情況,一個個不知所措。
比武會舉辦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屆,卻還沒有任何一個學子死於比武場上。
更何況是這般慘烈的死法?
十萬觀眾,一時寂靜無聲。
他們想象過那一首詩的威力,也因為過度的希望而失望過。此刻,這首詩、這個人、這把劍,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他們卻全都呆住了。
何時何地,曾見過如此死法?
孔玉群簡直好像將全身的血都從毛孔中擠了出來,生生將自己連人帶衣,連皮帶發,連毛帶甲,都化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