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演武館中,一時寂靜。
人們望著場上。
近處者望著那道劍痕發呆,離得遠的人看不清地麵情況,便不由愕然發問。
這比武剛一開始,怎麼就突然往後跳出摔倒,再接著便認輸了?
觀眾中,禦火者開始為弱民們講解,離得近的開始向離得遠的傳話。
督戰師則看著地麵那一道劍痕發呆。
場外,有同僚不住向他擺手示意,他卻如同未見,同僚不得不跑過來提醒:“宣布結果啊!”
督戰師一怔驚醒,望向蔣裏。
翩翩少年,一襲白衣,凝立於場上。
有微風起,拂動少年衣角發絲。
蔣裏麵色從容,負手而立,等著督戰師宣布結果。
明知已勝,並不離去,要等督戰師宣告結束再離開,是守禮。
督戰師一時恍惚,又隔半晌,才想起高聲說:“勝者,蔣裏!”
觀眾們對這一場比武卻有些不明所以,前邊的人還在往後傳那道劍痕有多驚人,禦火者還在向弱民們講解那一劍瓦解陳烈強悍武技的刹那,是何等精彩。
蔣裏拱手為禮,轉身而去。
督戰師情不自禁地疾步向前,來到那道劍痕處,伸手在地上一劃。
劍痕之內,寸許厚的地麵,盡成微粒塵屑。
他抬頭與同僚們對視,人人臉上均見駭然之色。
大觀台上,州牧柳仲淵目光一亮,望著那劍痕,緩緩點頭。
不愧蔣門之後!
許多官員也是心中震驚,但大人沒有出聲,他們便也沉默著。
但眼神交彙之中,卻有許多複雜的心思。
端江府這一支隊伍,著實了不得。一個常樂,驚天動地之才,創下前無古人之奇跡;一個蔣裏,蔣武神後人,小小年紀,便掌握了蔣門神技。
端江府這是走了什麼運呢?
轉念再想——端江府的運,不就是烏龍州的運?
一眾官員,不由個個心花怒放。
蔣裏走回休息區,在夥伴們身邊坐下,一臉的雲淡風輕。
“裝,接著裝。”常樂笑他。
“裝什麼?”蔣裏搖頭,“又不是劍技初成時,心裏沒什麼激動。老實說,昨天在你們麵前,我才是強裝鎮定。但今日,平靜得很。”
“這一劍好生厲害。”常樂說,“叫什麼玩意兒來著?”
“絕斷劍意!”嶽重觀情不自禁地說道,“那可是蔣家不傳之秘,整個蔣門,也隻有蔣老爺子一人能用啊!”
他有些激動。
因為蔣裏是地安樓的學生。
而他是地安樓的樓主。
與有榮焉。
“不。”蔣裏搖頭。“家父……也能用。”
“敢問你的父親是?”嶽重觀忍不住問。
蔣裏沉默。
“樓主,如今本樓已有兩人挺進準決賽,您有何感想?”淩天奇轉開話題。
嶽重觀是精明人,自然知道淩天奇的意思,於是跟著一笑:“什麼感想?已經幸運到麻木了。”
再不提蔣裏父親之事。
端江府神火督學監諸人,也是跟著嗬嗬而笑,不住口地稱讚蔣裏,有人說蔣裏掌握了這一招劍技,隻怕早晚要成蔣老爺子的接班人;有人說憑這一招劍技,蔣裏挺入三甲,當不成問題。
蔣裏隻是沉默,臉上掛著禮節性的笑容。
淡而無味。
常樂覺得蔣裏坐在人群中,卻滿心孤獨寂寥,突然間覺得他很可憐。
“蔣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