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卻突然有小孩子的聲音,大叫:“不許動!”
梅欣兒嚇了一跳,幾人回首,隻見遠處田邊疏林中,有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自一株樹後探出頭來,皺眉瞪眼,但顯然又害怕幾人,不敢向前,喊了一聲後便將頭縮回樹後,叫道:“不許動!”
幾人笑了起來,梅欣兒柔聲說:“小弟弟,我隻是摘一穗回去,做個紀念!”
“不成!”男孩搖頭,“這都是要上繳的供米,任何人都不能隨意私留,否則,便是重罪!”
常樂隱約聽出些什麼,心中一動,問:“你是這田的主人?”
“田的主人是官家,是皇上。”男孩說。
“那你呢?”常樂問。
“我們是稻奴。”男孩答。
稻奴?
聽聞這兩字,少年們都是一怔。
“小弟弟,過來說話。”常樂招手招呼。
男孩猶豫著,見幾人不像平時見到的那些凶惡公子,便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他自樹後出來,幾人見了便不由皺眉。
他一身衣服極是陳舊,其上不知補過多少針線,衣角袖口處都已經磨花,再縫也無法縫得整齊。
他身材消瘦,一看便是缺衣少食所致。
紅羅湖畔的孩子,怎麼能長成這樣?
少年們都是一臉驚訝。
“什麼叫稻奴?”小草忍不住問他。
男孩打量小草,隻覺這姐姐長得極是可愛,也不知為啥小臉一紅,低聲說:“就是……就是專門伺候這些稻子的人呀。我爹說,我們都算不得農人,都是這火岩稻的奴隸,就叫稻奴了唄。”
常樂隱約覺得男孩的話並不簡單。
“你們住在哪裏?”他問。
男孩回身,指向遠方:“那邊的村子。”
“村裏人都是種稻的?”蔣裏問。
“是。”男孩點頭。
“我們想去看看,能不能帶路?”常樂問。
“去……去看啥?”男孩皺眉。
“不白看。”常樂笑著取出一塊碎銀,塞到男孩手裏。
男孩疑惑地看著:“這是什麼?”
“你沒見過銀子?”梅欣兒愕然問。
“銀子?”男孩嚇了一跳,立刻變得局促不安起來,急著要將碎銀還給常樂。
“沒事的,你收著就好,就當是帶路費。”常樂說。
男孩搖頭,有些緊張地說:“銀子……可是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要……”
常樂勸了半天,男孩死活不敢要,常樂無法,隻能收回,拿了一把錢塞到男孩手裏。
男孩卻也不敢收,最後漲紅了臉隻留下了十枚,卻還覺得心中不安。
他帶路向前,走了許久,來到了一座小村。
村子不小,估計有上千口人。
幾個少年望著小村,都有些驚訝。
莫非算是縣城郊區居民,也是見過破房子的,但此刻見到這些村屋,才真正知道什麼叫破房子。
小草出身雖低微,但一直居於常家大院之中,見過最破的房子,也就是柴房了。但常家的柴房和這些房子比起來,卻也稱不上破。
這裏不僅是破,而且亂,而且髒。
村中多是木屋,木料經年累月缺少維護保養,破敗陳舊,其上多有修補痕跡,屋頂更是精彩,茅草有之,木板有之,壓著茅草和木板的磚石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