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長久,不在這一時;若不能長久,又何必糾纏這一時?
“要睡了?”常樂問。
梅欣兒點了點頭。
“別想太多。”常樂起身,“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一早,嗓子就好了呢。”
梅欣兒笑笑,將常樂送到門口。
走廊盡頭,淩天奇叫住了常樂。
“擔心?”他問。
“您不擔心?”常樂反問。
“還好吧。”淩天奇說,“因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個人,或許能治得好小梅子。”
“名醫?”常樂問。
“隻是恐怕難求。”淩天奇說,“但好歹可以試試。既然州裏的名醫高手都沒有辦法,我們也隻能去那裏碰運氣了。”
“明天出發?”常樂問。
“一早就出發。”淩天奇說。
離程多愛有回憶,但當真遠離了那載著回憶的地方,人便又開始憧憬遠方。
第二天一早,諸人上了馬車,一路遠離了紅羅湖,回到端江府後,乘上神火天舟,向著遠空而去。初時,大家腦子裏還滿是紅羅湖一戰的景象,等窗外出現了不曾見的遠方景色,便又開始思量遙遠異鄉裏未可知的所在了。
“師父,那位名醫真的很厲害嗎?”莫非問。
“很厲害。”淩天奇點頭,“但很難求。”
“合理。”莫非點頭,“但凡有大本事的人,都是有大脾氣的。不過師父您認不認識他?”
“自然認識。”淩天奇說。
目光中,滿滿都是回憶,便讓少年們隱約生出種種聯想。
“您一早就應該想到他的。”莫非說,“也省得小梅這些日子擔驚受怕。”
梅欣兒白了他一眼,意思似乎是說:我何曾擔心,幾時受過怕?
“別逞強。”莫非懂了她的意思,嚴肅認真地說:“對於歌者來說,嗓子不是比什麼都重要?就像手對我們工家人來說一樣。”
“有些事,你不懂。”蔣裏笑笑,看了看常樂。
常樂沒懂蔣裏的意思,也沒問。因為此時他的心思不在這裏,而在遠方。他在琢磨著如果遠方那位名醫仍不能治好梅欣兒的話,又應該怎麼辦。
莫非問:“什麼事我不懂了?”
“說不出話有說不出話的好處。”蔣裏補充一句。
莫非還是不懂。
“說不出話有什麼好?”小草更是不懂。
梅欣兒卻懂了,瞪了蔣裏一眼,偷眼看看蔣裏,臉色有些發紅。
淩天奇笑笑。
看著少年們的情態,他不由想起了當年。
家破,人還在。冬來,衣還單。
那一年的風雪夜,那一年的長街上,那一年的身影。
他的眼圈微有些紅,也不知是想起了些什麼。
少年們在談笑著,說著與梅欣兒治病有關的話,又或憧憬未來的話。淩天奇靜靜地聽著,思緒卻回到了自己少年時。他不由有些感慨,在少年說了太多後難得地沒有話題而沉默時,轉過頭,看著他們,輕聲說:“孩子們,永遠也不要變。”
“變?”莫非一怔。“師父,您這是啥意思?”
小草跟他一起懵懂著。梅欣兒也把目光投向師父,滿眼疑惑。
“不忘初心?”蔣裏問。
“總之,不要變。”淩天奇說,“永遠要像現在這樣,大家在一起,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