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桂抬頭看著常樂,不知說什麼好。
他知道自己的命,其實是因那後來的年輕人一句話才得保住,但不知為何,卻隻想謝過常樂。
若不是他站出來說公道話,若不是他不懼刀劍,言辭逼人,不等最後那年輕人出來,自己與妹妹,還有一眾夥計,隻怕早死了。
那年輕人……為何要等到現在才出現?
早些時,你卻在幹什麼?
是否是被他說得慚愧了,你才出來救我們?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想,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感謝對方,但那謝字,卻還是無法對洪天宇說出口。
所以他隻是拉著常樂的手,流著淚連聲說:“多謝,多謝……”
他踉蹌著進入櫃後,拉起了從娟。從娟抖成一團,仍站不直身子,他便將妹妹抱了起來,看也不再看眾人一眼,向著後堂走去。
夥計們驚慌著、猶豫著,終也跟了過去。
樓梯上有腳步聲響,小草和莫非一同走了下來。
將軍打量兩人,兩人均麵無懼色,與其對視。
先前常樂與其對話時,兩人皆在樓梯上,早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此時既然無事,那便下來相見。
“你們看好他們。”將軍看著常樂說,“少了一人,提頭來見。”
“我不是你軍中部下。”常樂答。
將軍皺眉。
“既然穆將軍也來了,那便分一下角色吧。”李嶽亭打斷了兩人對話。“要有掌櫃,有賬房,有夥計,還要有大廚。”
“何必如此?”將軍問。
這次輪到李嶽亭皺眉。
“將軍的意思呢?”他問。
“埋伏下來,等他們入了客棧院,出手便是。”將軍說。
李嶽亭笑了:“便是行軍打仗,也不能如此蠻幹吧?”
將軍不以為意:“您知道,我並不擅長行軍打仗布陣謀劃,能坐到將軍位置,隻是個人實力了得,再加上洪大人推薦而已。”
“真是好將領。”常樂在一邊感歎,“大夏多幾位這樣的將軍,何愁不被異邦滅國?”
將軍眼裏寒光四射,十餘軍士,亦是眼帶殺機。
“念在你是同道分上。”將軍沉聲說,“少年,不要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常樂還要說話時,李嶽亭搖了搖頭:“穆將軍,秦士誌的人不是庸手,其中許多老江湖。若他們先派人偽裝成旅客住店打探,看出破綻後便繞道而行呢?”
將軍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可能,麵色微微生變。
“一切聽李先生吩咐吧。”他最終點了點頭。
月黑風高,適合殺人。
但幽穀中的人,並沒有殺心。
梅欣兒老實地坐在屋裏一角,看著看似隻有二十餘歲的女子用小秤稱著藥材。
“多一分,便能要命,減一分,便能治病。”女子自顧自地說著,“所謂把握分寸,便是這個意思。”
她將稱好的藥依次放入藥罐中,然後拿到外麵,放在爐上煮。
進了屋,又取出一盒銀針。
梅欣兒急忙起身,老實地來到床上躺好。
女子取出銀針,一根根慢慢地刺入梅欣兒頸周胸前,細細撚轉。
梅欣兒覺得有些癢,但經過幾日的適應,現在已經能忍住。
初時反應才叫激烈,全身不住亂扭,呼吸也變得急促,好生羞恥。好在屋裏沒有旁人,否則便是親如常樂尊如師父者在側,隻要對方是男子,她都會覺得羞愧無地以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