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千金至(1 / 2)

神火如遊魚,盡數入體。

之後她開口,之後諸人醒。

此時,先前笑她的人也不笑了。

強者自然受人敬仰,實力是令諸人閉嘴的最好武器。

此時她依舊滿眼高傲色,諸人卻認為她本便有高傲的資本。

這般絕色歌者,天生便應高傲。

她讀懂了諸人的眼神,於是更顯高傲。

梅欣兒不高傲。

她站在那裏,如同穀中蘭,不媚於俗,不故作姿態,隻是靜靜綻放。

欣賞不令我喜,漠視不令我悲。

我自活我的生命,又何嚐要去管別人如何?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閉眼醞釀歌意。

因為滿腔的鬱鬱與悲苦而不能言,早在方才回頭那一眼之後便已然充滿心間。

她直接開口唱了起來,卻不是常樂為她寫的歌。

“世多苦,若奈何?流水不顧佳人去,青山無語不應聲。奈何?奈何?不過一時繁華境遷後,落盡百花詠凋零。”

歌聲幽幽起,幽幽動,幽幽凝。

凝於耳,凝於心,凝於神魂。

就此停駐,再不走,再不散,再不凋零。

一時間,院中諸人目光亦凝。

每個人都情不自禁捫心自問:這一生一世,多少事,要徒呼一聲奈何?

子欲養而親不在。

情絲已種,卻無從生長。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奈何?

也曾少年夢想,隻覺天無我心高,世間無事不可為。但發已染霜,才知人力終不能勝天,萬事成蹉跎。

有人默默落淚,想哭卻哭不出聲。

有人仰頭向天,有人低頭向地,眼神中滿是悵然。

賈都兒初時驚訝,後來,心也凝於那歌聲中。

五年前,正是意氣風發少年,入王都,於黃焰大比中高歌,終入六強之列。

那又如何?

終不能再向前步半,止於黃焰境中,望著那遙遠門檻輕歎奈何。自此,流落坊間,靠歌聲美色,得權貴賞。

便是一生。

便是一生?

她心頭輕顫,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湧出眼底,流了一臉,滴落前襟。

她想扭頭就走,不再理結果如何。

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敗了。

徹底地敗了。

此時此刻,她隻想到一無人之地,靜靜地哭一會兒,歎一會兒。

奈何?

歌聲歇。

五百道遊魚般的神火,憑空生成,圍繞著梅欣兒舞動盤旋,漸漸地收入她的體內。院內諸人仰頭看著,以神火之力感應著,然後抹去眼角的淚水,發出讚歎。

賈都兒麵色不大好看,望著對麵的梅欣兒,笑得有些淒涼。

“你贏了。佩服。”她深施一禮,然後便腳步匆匆地去了。

那步子,多少有些踉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莫非一臉的得意,“我們小梅,豈是你這五年不曾進步的人能比得的?是吧,小梅?”

他向前來到梅欣兒身邊,用肩膀頂了頂梅欣兒的肩。

梅欣兒轉頭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莫非微怔,因為他從梅欣兒眼中看出了些複雜的情緒,似是悲若,又似失落。

這……這怎麼陷進歌意之中,還拔不出來了?

莫非如此以為。

“我有些累,想去休息。”梅欣兒轉頭衝常樂一笑,便向著客棧走去。

圍觀者急忙讓路,個個眼中的惆悵意還沒有消失,卻又湧出了敬意幾許。

強者自然受人尊敬,但問題是,若有更強者,便可恃強壓了你的風頭。

世人隻知最強,卻不願理會最強之下,又有些誰。

所以所謂六強,說起來似乎滿是光環,但終不若“最強”二字。

梅欣兒進了客棧,院中諸人卻還沒緩過神來。

“咱們也回去吧。”常樂說。

“小梅情緒有些不對。”蔣裏低聲說。“而且……她並不擅長世俗的歌曲,隻擅長你所寫的。不知她為什麼沒選,卻選了這麼一首。”

“總要試試換風格。”常樂不以為意,“她現在的嗓子不同先前了,不能墨守成規。”

蔣裏沒再多說什麼,看了看常樂和小草拉在一起的手,搖頭一笑。

這種事,又怎麼好說破?

小梅是朋友,小草也是啊!

客棧外,有人腳步踉蹌。

有人坐在車裏,隔窗而望。

“真是沒用!”俊秀在窗邊生氣地嘀咕著。

“原本也沒指望她能羞辱到梅欣兒。”熊雨欣說。

“那您是怎麼打算的?”俊秀問。

“不過是用她來探探她的底。”熊雨欣說。

然後她笑,笑得很是甜美。

“還有五日便是大比,這五日,不能讓她閑著。”她輕聲說,“她的歌藝確實不錯,但也隻是比賈都兒強一點點而已。若不是仗著身為上三宮主人,恐怕她隻能險勝。我們便慢慢耗著她,就算她能撐過這五日……卻還哪有力氣,再參加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