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掃了王老七一眼,王老七立刻麵帶微笑。
“你好自為之,等消息吧。”張勇對常貴說完,便走了。
王老七於是立刻又換上了冰霜般的麵孔,瞪眼走過來,看著常貴冷笑:“別以為憑點小聰明,攀上了府裏更得勢的人,便能在我這裏討得便宜!”
“自然不敢。”常貴躬身一禮。
“還不滾過去,把今日的活兒做完?”王老七厲喝一聲,“別指望再有人敢來給你送菜送飯了!若真有人敢壞府上的規矩,我向總管說上一聲,且看是誰先被扒去一層皮!”
常貴躬身後退,一直退到柴垛邊,才拿起斧頭。
王老七冷笑一聲,負手而去。
柴院中,便又回響聲了枯燥無趣的劈柴聲。
黃昏時,有幾個年輕的仆役來到了小院,擺上了小桌小菜小酒。王老七負著手走過來,年輕仆役們急忙閃開,笑著請他先坐下。
王老七在上首小凳上坐下,打量桌上酒菜,點了點頭:“還不錯嘛。”
“孝敬王叔,當然要好酒好菜。”一個年輕人說。
“就是。”另一個點頭,“虧王叔放了咱們一天的假,才有機會到黃焰大比場那邊去見識。”
“如何?”王老七抓了一枚花生丟在嘴裏,邊吃邊問。
“開眼界,真是大開眼界啊!”一個年輕人興奮地說,“雖然隻是在場外角門邊上往裏看,但也算是現場了不是?當時那個烏龍州的小姑娘高歌之時,全場鴉雀無聲,我們兄弟也聽得真切。”
“那歌可真是好聽。”一個讚歎。
“不光是好聽,也好看。”一個說,“王叔您是不知道,她一唱完,這滿天便都是黃色的火焰,像遊魚一般遊動著,真比過年的焰火還要漂亮。”
他們在這邊聊著,常貴卻還在那邊劈柴,隻是當年輕仆人們說到北地的姑娘時,他的動作便明顯慢了幾分,臉上也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咱們能開這眼界,可多虧了王叔,來,咱們一起敬王叔一杯。”一個年輕人提議。
立刻,諸人同聲稱好,舉起酒杯。
王老七嗬嗬地笑了笑,舉杯示意,喝了一口,那幾個年輕人則一口飲盡。
“不讓那小子來?”一個年輕人注意到了仍在劈柴的常貴,便低聲問。
“他?”王老七哼了一聲,“初來乍到,一點規矩也不懂,以為攀上了張勇劉五兩人,便可以不拿老夫當一盤菜了,哪有資格到桌上來吃飯!”
王老七管著柴院,卻也不光隻管著這柴院。
從劈柴到燒炭,從灑掃到處理淨桶,這些低下的活計總要有人幹。
而這些年輕仆役,便在幹這些髒活兒累活兒,便是府中最為低等的仆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權力高低,就有三六九等。雖然都是下等仆役,但王老七既然管著他們,自然便有權勢,自然便高他們一頭,甚至幾頭。
人比自己高一頭甚至幾頭,那麼自己要做的,便應該是低頭。
常貴不是沒有低頭,而是低得不夠。
而且,身為柴院的人,竟然卻和劉五、張勇這樣的人走得這樣近,更可氣的是,王老七昨天的下馬威,竟然絲毫沒起半點作用。
那個劉五,竟然帶了酒菜過來!
當老夫是紙糊的不成!
王老七冷哼著,又往嘴裏放了一條醬牛肉,眼睛看著常貴,用力地嚼著。
也不知是在嚼牛肉,還是常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