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會被‘嚇一跳’,果然不假,人是真會跳起來的啊。”常樂笑了笑。
笑了。
劉半月看著他的笑容,心終於安穩了。
“原來你還知道笑。”他歎了口氣。
“人生嘛。”常樂說,“悲歡離合總常在。哭不能哭一輩子,笑也不能笑一輩子。摻和著來吧。”
“小小年紀,心事卻重。”劉半月說。
“經曆得太多,便不能不重。”常樂說,“當初我在這裏鬥江帝照時,便深有感觸。”
“小野雞的家,現在成了你的家?”劉半月環顧四周。
常樂緩緩點頭。
“仙苑火脈雖無靈智,但冥冥中卻有混沌之念在。”他說,“我們達成了協議,我不會幹擾它的修行,反而會為它驅逐試圖利用或阻撓它的人,它便願將力量分予我用。”
“那金劍便是如此?”劉半月問。
常樂點頭。
然後,向著長橋走去。
“江帝照便是如此死的啊!如此說來,這小子在這裏豈不是有擊殺紫焰境之力?”劉半月低頭嘀咕,然後搖頭苦笑:“看來在這裏,還真不能惹他。”
一路向前,漸漸來到奴峰之上。遠遠看到那大院,常樂一時恍惚。
恍如隔世啊。
現在想想發生在這裏的事,仿佛就在昨天,但細思,卻覺得那般遙遠,仿佛從不曾發生過。
可那些人,卻真的死了。
江帝照死了,花奴林曉死了,狗哥死了,歌奴也死了。
該死的和不該死的,最終卻都會死,似乎原本便沒有什麼定數。
定數?
常樂突然笑了。
一個從小學習現代科學知識的人,竟然會開始講什麼“定數”了?
他望向天空。
此世界不是彼世界。
可無常人間,不還是無常人間?
他們兩人向前而去,然後,便有人迎了過來。這令常樂有些錯愕,因為人太多了。
琴奴方召,自願留在這裏不走,要為他守著這一方仙苑。
也是因為他早不習慣了人間的生活,活在這裏,倒勝似下峰到人間。
可這些人呢?
他向前去。
方召帶著諸人走了過來,在數丈外便躬身為禮:“見過大人。”
“不要這麼稱呼吧。”常樂搖頭。
方召點頭,看到常樂懷抱中的女子,目光一怔。身為禦火者,他能感應到女子已然沒有了生氣,而屍體之所以仍保持著生前的樣子,是因為常樂無時無刻不在將自己的火力注入這屍身中,保持著屍身不生變。
什麼樣的人,值得他如此?
方召瞬間想到一種可能,因此心生震撼。
“您此次回來……與她有關嗎?”他小心地問。
常樂點頭:“我要為她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想來想去,咱們這裏最好。”
“自然是最好。”方召點頭。
其餘人帶著敬畏望向常樂,心裏猜測著那位女子的身份,又不敢開口議論。
劉半月打量諸人,見他們對常樂滿眼的敬畏之色,而且均出自真誠,不由大為感慨,問常樂:“這些人,便是原來被江帝照奴役的那些?”
常樂點頭了點頭,望向諸人,有些不解地問方召:“他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為何又會回來?”
“不適應人間。”方召答。
一句話,道盡一切。
仙苑到底是地獄,還是天堂?
也許對常樂和劉半月這樣的人來說,是地獄。
但對這些人來說,卻可能是天堂。這裏雖然也有紛爭,但卻遠沒有人間那般複雜。人間亦有階級,亦有吃人者,而且還不吐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