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楠低頭看著胸膛處,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
明天,是個好日子。
可惜他卻永遠看不到了。
在東十六胡同中,有個姓林的姑娘,此時正坐在梳妝台前,開心地梳理著頭發,幻想著今後的幸福日子。
在東十六胡同中,有韓氏夫婦,正在計算著家中積蓄,好準備出一份既不傷筋骨,又能有麵子的彩禮。
血漸漸鋪滿地。
天漸漸暗。
幸福漸漸遠離。
客棧中,常樂和夥伴們談笑對飲。
天色已近黃昏。
“常公子!”
有呼聲傳來,接著,是客棧夥計匆匆奔入,麵色凝重,一拱手:“常公子,請到外麵看看。”
“出了什麼事?”常樂問。
“您去看便知。”夥計答。
“走。”淩天奇起身。
一眾人出了客棧,穿過了前院,來到門前。
敞開的客棧院門外,掛著一具屍體。黃昏的陽光灑在那年輕的屍體上,照得那衣上淋漓鮮血,仿佛是邪惡的蟲蛇。
“是他?”小草和梅欣兒驚呼失聲。
客棧院門外,站著許多人,個個眼中湧動著怒意,臉上卻有愧色。
他們是暗中守護客棧的人,但有人潛入客棧大門前,掛了具屍體在這裏,他們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他們感到慚愧。
常樂瞪大了眼睛。
他快步向前,來到屍體前,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
韓子楠。
蔣裏揮手,無形之劍意將綁著韓子楠屍體的繩索切斷,常樂展開雙臂,將那屍體抱住。
“怎麼會這樣?”莫非呆住了。
“是那孩子。”靈秀心皺眉搖頭,“是什麼人如此狠毒?”
韓子楠的胸前貼著一張紙,上麵清楚地寫著一行字——“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那張紙旁,還有一封信。
蔣裏將那信撕下打開,看過後歎了口氣:“他果然是要上書學部。”
常樂麵色陰沉,久久不語。
“是我們害了他。”許久之後,他顫聲說。
“秦士誌無法對你下手,便殺害無辜。”蔣裏將那張紙撕了下來,揉成了一團,丟在地上。“他要告訴我們,我們在他眼中不過是可笑的蟲子。”
“那麼有種便來踩死我這隻蟲子啊。殺無關之人,算什麼本事!”常樂咬牙說道。
“他不算無關。”蔣裏說,“他要上書學部,質疑秦士誌的命令。秦士誌是要告訴我們,任何與他作對者,皆無好下場。”
“現在要怎麼辦?”客棧掌櫃過來問。
“報官。”常樂咬牙切齒地說。
掌櫃沉默片刻,說:“你知道,那並沒有用。”
“請各位解開禁製。”常樂目視門外諸人,“允許百姓進來。”
“明白了。”為首者點頭,諸人慢慢退散。
不久之後,照日城捕頭親自帶著捕快前來。
然後,是成群的百姓趕過來看熱鬧。
大英雄常樂居處,竟然有人被殺,懸屍門外,貼紙恐嚇,這消息一經傳出,便是全城震驚。
許多人隱約猜到了凶手是誰。
天將黑時,韓子楠的雙親被帶到了客棧門前。
他們一眼便認出了兒子。
母親哭得昏死過去,父親跌坐地上,茫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