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州西南,有州名寂。
寂州境內,重重大山之中,有一方山川,名仙苑。
常樂未對蔣厲隱瞞,直接說出仙苑的所在。
於是一行三人,便徑直向著寂州而去。
一路上因為有了這位武神,兩人不用再膽戰心驚,夜裏終於也可以睡安穩覺了。
隻是蔣厲時常回望後路,眺望前路,隱有憂色。
留林野一命,是為了被俘的諸人能夠平安,但如此一來,自己三人的行程卻也變得更加危險。
神武門也好,秦士誌也好,怕都會不遺餘力。
命運天定,豈受控於人?
被譽為武神又如何?終不是真正的神,便終要聽天由命。
夜色裏,看著那兩個熟睡的孩子,蔣厲常常會出神。
是境界重要,門派重要,還是未來重要?
當是未來。
他目光炯炯,做出決定。
若能到達那處神奇之地,得以破境而立,自然是好事。但若中途生變,那麼便拚了這一條老命,保這兩個孩子的平安吧。
他看著他們,目光溫柔。
江湖傳言中,他是脾氣火爆如霹靂的急性子,而事實上,他確實也是如此。正因如此,當年的他才沒辦法說服自己那倔強的兒子,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信心教好身懷大才,但性子同於兒子卻異於自己的孫子。
但人終是會變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人若經曆了一次生死輪回呢?人若死過一次,又重新活過呢?
那禁術,等於讓蔣厲已經死了一回,又重活了一回。此時的他,卻已然不再是先前的他。
有變化,便預示著人生與從前已經全然不同。
蔣武神並不知道,他新的人生已然開始,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托付在眼前某個孩子的身上。
這天,他們終於到達了北江州邊界處。
蔣厲停了下來,眺望前方,又回顧後方。
“走不了了。”他沉聲說。
兩個孩子心都往下一沉。
常樂沒有任何感覺,這說明敵人尚在極遠處,未到他感應範圍之內。但他知道,老爺子絕不會錯。
“你怎麼樣了?”蔣厲問常樂。
常樂搖頭:“還是老樣子。隻怕隻能等回到仙苑後,才可恢複。”
“這一劍的後遺症也太可怕了。”蔣裏感歎。
“一劍斬殺三位藍焰啊。”蔣厲笑笑,“他一個白焰境的小子,還想怎樣?”
“他還說如果再蓄勢下去,怕能斬殺紫焰。”蔣裏說,“爺爺,您幫我勸勸他。殺藍焰的一劍已然如此,殺紫焰……他別再來個玉石俱焚。”
“不值得。”蔣厲看著常樂,認真地說。“你將來的成就,怕更在我之上。為了區區一紫焰,不值得。哪怕他是一國之相。”
“可有時世間事,無法用值不值得衡量啊。”常樂歎了口氣。
蔣厲和蔣裏不由都開始深思。
“不要走了,便在這裏吧。”蔣厲坐了下來,“我們做最後的努力,看你能否恢複。”
“也好。”常樂點頭坐下,閉目盤膝運力。
三座神火宮卻依然寂靜無聲,不燃一焰。
若不是常樂心中有一份感應在,恐怕連他自己都會認為自己的神火宮已廢,自己已經變成了一介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