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血詩(1 / 2)

山風勁,吹動他們的發。

落葉飄飄,於身前,於身後。

他們向前行,目光中並沒有畏懼之色。

六位紫焰看著他們,不動聲色,任他們走近,來到蔣厲的身旁。

林野怔怔看著二人,突然笑了起來:“不愧是被百姓稱為大夏英雄的人,終不肯丟下長輩自去。好,好。常樂,就憑這一點,我便服了你。”

“為何回來?”蔣厲眼中有怒色,瞪著自己的孫子。

“我拗不過他。”蔣裏說。“您不知道,我們幾個朋友多年來生活在一起,向來聽他的話聽慣了,他說什麼,我們便做什麼,這習慣很難改。”

“何苦?”蔣厲看著常樂,“你回來也隻是陪著我一起死而已。”

“未必吧。”常樂搖頭。

他不看林野,而是環顧其餘五位紫焰,然後拱了拱手:“林野其人,我已經領教了。但幾位如何,常樂不知。所以鬥膽打算試一試——諸位,常某自問一生行事無愧於良心,無愧於國人,無愧於‘人’之一字,你們又有何理由殺我?隻因為我不願與秦士誌為伍?”

林野冷笑:“你是活傻了吧?我等皆是相爺麾下,你與我們說這些,有何意義?”

一位紫焰沉吟道:“年輕人,人生一世,許多事,你還不懂。人生複雜,活著更是一件極複雜的事,有的道理聽起來是道理,但實際不是道理。”

“比如做人要有良知,比如做人要有原則?”常樂問。

“聽你提及這些,便知你未長大。”一位紫焰搖頭說道。

“何為長大?”常樂反問,“如你們這般,為一己私利,雖然明知事情是錯的,也要毫不遲疑地去做?”

“世間事,本無什麼對錯。隻有輸贏而已。”一位紫焰說,“贏了,便有道理;輸了,便無道理。”

“古往今來,多少賢君典故,多少昏君惡績。但你以為賢者便真賢,昏者便真昏?”一位紫焰冷笑,“不過是因為他們成功了,所以便是正確的;不過因為他們失敗了,所以便是錯的。”

“這麼說,我們若能殺光你們一黨,我們便無論如何都是正確的了?”常樂問。

林野冷笑:“死前說大話嚇我們?孩子啊,你看看,這裏任何一位都是紫焰境界,哪裏會被你嚇住?我們經曆過的人生大事,你便是做夢也想不到,卻敢來和我們辯什麼是非?”

“不是辯論。”常樂搖頭。

然後,他望向蔣裏,又點了點頭:“給他們看看吧。”

“好。”蔣裏一笑,然後解開了腰帶,拉開了衣襟。

諸人一時好奇——這卻是要做什麼。

在場六人皆是紫焰大能,隻手便能撐住一方天的大人物,常樂雖有名,蔣裏雖強悍,但不過白焰境,在他們眼中看來,與貓狗蟲子無甚區別。

所以,無人在乎他們會做什麼,也無人防備著他們會做什麼。

蔣裏笑著拉開衣襟,將上衣一把甩開,露出了如鐵一般堅實,沒有一絲多餘贅肉的身體。

在他的胸口,有一片片血跡。

諸人一時怔住。

那血跡仍新鮮,帶著血腥味道,顯然是剛剛抹上去的。仔細一看,卻不是簡單的血跡,而是一行行文字。

“《正氣歌》?”一位紫焰大能仔細觀看,念出了題目。

“不錯,《正氣歌》。”常樂微笑點頭,然後將手掌搭在了蔣裏的肩膀上。

“成敗在此一舉。”蔣裏沉聲說著,突然間爆燃神火之力,全身白焰升騰。

常樂卻閉上了眼睛,一時身無木石,似是沉睡過去。但諸人一眼便看出,他是神念入體。

入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卻是蔣裏的身體!

“這……”許多紫焰大能一時不解。

林野卻是一驚,大叫一聲:“不好!”

他不顧一切,抬手舉劍便要斬落。

“豈能讓你如意!”蔣厲大喝一聲,將神火宮中本要用以自爆的火力放出,抬手之間,一道毀滅性的劍意籠罩四方,所有紫焰大能皆在這一劍之威中,不由同時變色。

虎老雄風在,堂堂武神臨終一擊,使的又是必殺的絕斷劍意,這一劍會有多強?

無人敢犯險,便是手持寒山劍的林野也一樣。

諸人驚恐飛掠,一掠而至遠方,但那劍意卻還鎖定在他們的身上,令他們驚恐不已,一再遠掠,同時各自施展手段自護。

想到先前那位同伴被蔣厲一指便身死,灰飛煙滅的慘象,誰人能不心驚?

蔣厲坐在地上,抬著手,哈哈大笑:“一群無膽匪類,難怪被世人罵為‘群獸’!”

“混賬,他隻是虛張聲勢!”林野氣憤大吼,再度向前撲來,同時一劍揮起,一座寒山便當頭向著三人砸落。

可就在這時,蔣裏胸前的血詩《正氣歌》湧出層層火浪,化而為橋,直通九天之上。

一息之間,一道火雲化而為柱,自九天之上筆直地砸落下來,重重地轟在三人身上。那座阻擋了火雲柱下落路線的寒山,立時便被砸得四散崩飛,濺落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