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裏又是我的錯?若不是你們都嫌常樂是個累贅,都想把他趕走而後快,我又如何會找人對付他?說來說去,都是你們不好,現在卻全怪到我的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說起來,都是娘的錯!娘若不是一心要將常樂趕走,何至如此?當初我便看出常樂不凡,可娘卻就是看他不順眼,百般冷眼,更讓秋月那賤人定計去害常樂,這才搞成那般樣子。若是常樂認下咱們這門親戚,咱們會如何富貴?別說小小永安縣,整個烏龍州,甚至整個大夏,還不是任咱們橫著走?現在可好!”
“你這不孝子,忤逆女!當初你們可都是看常樂百般不順眼,為娘是怕你們受屈,這才針對常樂,現在卻將一切推到為娘頭上來了?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外麵吵成一團,大宅外的鞭炮聲亦不能蓋過他們的爭吵聲。
常元和一陣悲從中來,撲倒在桌上放聲大哭。
端江府中,某座酒樓內,有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正在慢慢喝酒。
他一邊喝,一邊笑,低聲嘀咕著:“怎麼就讓你一步步走到了這般地位,做成了這麼多的大事?厲害,真是厲害!”
正說著,卻聽外麵一陣紛亂,有人大叫:“哪個不長眼的,敢將整層樓包下不讓別人進?讓他滾下來見大爺!”
“什麼人這麼沒品?這等雅地,也是他聒噪之所?”中年男子皺眉。
“我去看看。”旁邊有人緩步下樓。
不多時,樓下便傳來厲喝之聲:“龍頭幫?什麼狗屁幫派,老子沒聽過!告訴你,老子乃是洪沙門壇主!”
“洪沙門?”中年男子冷笑,“不過就是州裏二流大派中的一個罷了,有什麼好傲的?”
向旁邊人使個眼色:“讓他上來,我且看看是什麼貨色。”
旁邊人急忙下樓,不多時,十餘個錦衣大漢走了上來,個個趾高氣揚,斜眼看人。
中年男子打量幾人,盯住為首一人,問道:“你是洪沙門的壇主?”
那人亦打量中年男子,然後冷笑:“我當是什麼人物,小小白焰境,也敢在本壇主麵前囂張?”
說著,周身湧起了層層青焰。
“青焰啊,不錯,不錯。”中年男子緩緩點頭,慢慢端起杯來。
但杯未至唇,便有一道淩厲青氣打了過來,一下將他手中酒杯打飛出去,摔在遠處地上,摔了個粉碎。
洪沙門諸人一陣冷笑。
中年男子身邊有不少人負手而立,此時都怒目相視。中年男子卻不生氣,嗬嗬一笑:“這手功夫倒真是不錯。不過不知與我常樂兄弟的十指流光相比,到底哪個更強些呢?”
他轉頭,認真地問身邊人:“你們說呢?”
諸人搖頭,有人道:“不知道。或許得比過才知?畢竟常公子也才是白焰境,比這位壇主大哥還差一個境界呢。”
“是啊。”中年男子笑了,望向那出手的壇主,“要不我將我常樂兄弟從王都請回來,跟您切磋切磋?”
“你……”那洪沙門的壇主一陣驚訝,上下打量中年男子,問:“你說的……可是禦前伴讀郎……常大人?”
“都叫上大人啦?”中年男子笑了。“我卻隻知道,那是我曾經的兄弟。”
“閣下……閣下如何稱呼?”洪沙門壇主不敢大意,語氣緩和了許多,拱手相問。
“端江府,龍頭幫幫主,龍伍元是也。”中年男子懶洋洋地回答。“你到永安縣也好,在府裏也好,四下打聽打聽,聽聽別人是怎麼說我龍頭幫的吧。”
洪沙門諸人,先前趾高氣揚,此時卻都傻了眼。
“怎麼回事?”
此時有厲喝聲傳來,卻是一眾巡街捕快上了樓。
他們又哪裏曾去巡街,隻一直守在酒樓附近,便是怕有人來掃了龍伍元的興。
端江府中,誰不知他和常樂曾有過交情?
一眾捕快上樓,先向龍伍元問好請安,才對洪沙門諸人冷眼相視,厲聲喝問。
“是小的有眼無珠,當罰,當罰!”那位壇主立時換了麵孔,賠著笑臉湊了上來,又是拱手又是躬身,還拿起酒杯替龍伍元斟滿了酒,雙手捧上。
“常公子乃我大夏英雄,小的有眼無珠冒犯其友,罪該萬死!”那壇主一揖到地,誠惶誠恐。
“罷了,你先前也不知道。不知者不罪。”龍伍元淡淡一笑,淺淺一飲。
在對方不住口的道歉與好話聲中,他望向窗外。
想當年,你還隻是個小小的鄉下學子。
突然間,你便成了可以左右整個大夏的人物了。
世界啊,變化太快。
時間啊,手段太巧。
我老龍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卻是在那時起,便把你當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