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看著蔣裏,心裏在做最後的掙紮。
薛國同來者,如今全已不在人世。
這卻是為了什麼?
他扭頭望向觀者席,看到了震國諸人。
對於夏國的表現,震國諸人一樣震驚無比,此時個個麵色陰沉,但對於陳浩然投來的目光,卻都裝作沒有看見。
陳浩然失望了。
再轉過頭,望向蔣裏,隻見蔣裏身上並沒有焰光繚繞,但不知為什麼,卻有一道氣息令自己感到遍體生寒。
寰國小吏高聲宣布開始,於是蔣裏便緩緩地抬起了手。
他並沒有使用龍牙,因為沒有必要。對付陳浩然這種小角色,兩根手指化劍,便足夠了。
毀滅性的劍意漸漸生成,直指陳浩然。陳浩然在這可怕的劍意之下顫抖著,冷汗如雨而落。
“亮出你的兵器吧。”蔣裏沉聲說。
陳浩然慢慢抬手,那隻手極不穩定。
他的情緒也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蔣裏淡淡一笑,便加重了幾分劍意。
這一下陳浩然再挺不住,尖叫一聲,一下跪倒在地,向著蔣裏一個頭磕了下去,大叫:“蔣公子饒命,饒命啊!”
觀眾席中傳來一陣不屑的呼聲,許多觀眾直接罵了起來:
“一開始,就數你最不要臉,在那裏胡吹大氣,挑唆我們針對常公子,現在卻跪地磕頭求饒?早幹什麼去了?”
“不能饒過這樣的小人!否則世間哪還有公道?”
“小人當誅,蔣公子,殺了他!”
“對,殺了他!”
眾口一詞,陳浩然嚇得瑟瑟發抖。
他知道,本國帶隊至尊既然到現在還不出現,便是絕不可能出現了。那麼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便是震國人。
可現在,震國人對他視若無睹,他又能如何?如其他人一樣,死於夏人之手?
憑什麼?我們隻不過是得了你們震國的承諾,才為你們出力,可說好隻是出力,卻沒提到賣命啊!
我大好年紀,前途無可限量,為何要為了你們死在這裏?
他不甘心。
他不願意。
蔣裏看著這跪地磕頭的小人,緩緩問道:“你憑什麼要我饒過你?”
陳浩然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想了半天,道:“小人……小人最初的目的也是好的,是想替常公子揚名……”
蔣裏麵色一寒:“你當我們都是蠢貨不成?!”
陳浩然嚇得一個哆嗦,偷眼望向震國諸人,隻見他們都是默不作聲,一副對自己生死全無所謂的樣子,不由恨恨咬牙。
他抬起頭來,大聲說:“蔣公子若能饒在下一命,在下願將幕後主使供出來!”
震國諸人這才震動,一個個皺起了眉頭,付節宇直接便要開口喝罵,卻被何揚一個眼神阻止。
此時開口威嚇,豈不等於是不打自招?
何揚緩緩站了起來,沉聲說:“就算是生死戰,對方既然已經認輸,蔣公子便不至於非要下殺手吧?”
“此事與你何幹?”蔣裏抬頭,冷冷問道。
“自然與我無關。”何揚說,“何某隻是覺得看不下去。以強淩弱,非英雄所為。”
“此言差矣。”常樂搖了搖頭,亦站了起來。
“常某倒想問一句——在閣下看來,世間的流氓無賴是強者還是弱者?”他高聲問。
觀眾度間一片寂靜,大家都望向何揚,等著聽他的回答。
何揚皺眉,他知道常樂此問必有深意,望向陳浩然,知常樂必會將自己的答案引到陳浩然身上,不由沉思後才答:“流氓無賴,也有強弱之分。”
“那麼麵對弱小的流氓無賴,難道便應網開一麵,放其生路?”常樂問。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揚答,“常公子能體恤天道之慈悲,卻是為自己修了功德。將來,自有福報。”
“可笑。”常樂搖頭。
他目視何揚,高聲說道:“在巨象麵前,豺狼隻是弱者,但在羔羊麵前,豺狼卻是最可怕的強者。強弱本便是相對而言,何來絕對的強,絕對的弱?”
觀眾聞言細思,紛紛點頭,許多人直接開口:“常公子說的有道理!”
“陳浩然此人,前後表現實與流氓無賴無異。”常樂繼續說,“這一點,我想閣下也不會反對吧?”
他故意停了一會兒,等何揚回答。
何揚隻能冷哼一聲,卻無法回答。
“此時他展現出了弱小的一麵,跪地求饒,實是可憐,便如一隻落水狗。”常樂說,“但若將他放走,他到了更弱者麵前,是會如現在一般謙卑低頭,還是會更加瘋狂,為找回失去的麵子而加倍囂張,便如那落水狗上了岸,甩幹了一身冰水後,又再向過路孩童狂吠?到時落水狗再傷人,放過他的人又哪裏是積了什麼功德,卻分明是在間接害人!”
觀眾聽聞,細思之後,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