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兩人也曾相對而坐,相談甚歡。
而如今,她卻緊閉了門戶,幽居於那大宅之中,再不出來見人。
紀雪兒……
想到她,常樂有些感歎,有些悵然,亦有些歉意。
對方的心意,他也曾有感應,隻是……
緣也,命也,終不相同,終走不到一處。
便唱那一首《送別》吧!
他心境慢慢地靜了下來,緩緩拿起龍音儀,輕輕放在嘴邊。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低沉而帶著無窮惆悵的聲音響了起來,雖不若天籟般悅耳,不若高亢入雲者那般驚人,但卻有一種流水般緩緩浸透人心的力量。
所有人眼前,幾乎都出現了一幅畫麵。
城外古道,遠芳侵來。
那孤單蕭索的亭外,有人靜靜佇立,望著遙遠的那一方。
相聚時節多歡悅,轉眼分飛各天涯。
人生之相聚,究竟是為了什麼?
短暫的歡樂之後,便是分別之苦,自此各自天涯,兩不相見,隻剩相思。
相思有多苦?
孤獨有多苦?
一時間,許多女子不由淚眼朦朧,有人回憶起當年,竟然泣不成聲。
景知潮怔怔聽著,眼中竟然也慢慢湧起了淚水。
當年離家求學,為的是一生修煉之路,為的是無盡顯赫前途。
小鎮之外,古道之畔,亦有少女淚眼朦朧相送。
他曾說道:等我。
她曾點頭答應:等你。
奈何緣分天定,再深的愛戀,也終難逃離恨天。
等他再歸時,城外一座孤墳煢煢孑立,卻未違前約,依然在等著他。
景知潮哭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濕了衣襟。
不知有多少人在常樂的歌聲中落淚,不知有多少人在常樂的歌聲中長歎。
不僅是相受之人如此。
彼此心有厚誼的好友們,此刻也忍不住彼此相望。
他們或是於此相遇,便意氣相投,彼此引為知己;或是自小一起長大,後又各自分散,如今於這天下盛會上,好不容易再聚。
相聚,便是喜。
可離別呢?
離別之日,終是要來的。到了那一天,又當如何?
而那一天之後的人生裏,又在何時能再見,能再相聚?
未可知。
他們此時也不由心潮起伏,不能平。
一曲罷,常樂緩緩放低了龍音儀,向著觀眾拱手為禮,向著對手們拱手為禮,向著仲裁官們拱手為禮。
刹那間,五千焰神火如魚遊動,生於大比場上空,然後盤旋著落下,以常樂為中心旋轉不休。
“一千……三千……五千……”
“五千焰啊!”
“世間怎會有如此大才?”
“聽他的聲音,也隻屬平常,可這歌……”
“我已被他唱哭了,你呢?”
“別跟我說話,我還沒哭夠,讓我再哭會兒!”
觀眾席中,熱鬧一片。
景知潮緩緩擦去臉上的淚,望向第二、第三名,問道:“你們可服氣?”
“服!”兩人異口同聲,齊齊拭淚。
景知潮緩步向前,來到台上向常樂一禮,常樂一臉惶恐,急忙還禮:“不敢當!”
“歌道有您,是歌道之幸。”景知潮正色道,隨後自常樂手中接過龍音儀,向著在場所有人問道:“立夏國常樂為此次天下火會白焰歌道大比之冠軍,可有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