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多至尊火獸包圍,再強者,也斷無生理。
他有些絕望,又有些不甘。
但常樂的臉上,卻不見這些神情。
“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常樂借著神火連城未消,巨力仍在之際,高聲開口。
那些至尊火獸本已要動手,但聽到這段文章,卻不由一怔,隱約感覺有一股力量自神火宮中散發,似對自己有莫大好處,於是紛紛立於空中,靜靜看著常樂。
那隻至尊巨鹿雖對常樂有些惱火,但此時,卻也在認真聆聽。
常樂高聲將《鯤鵬說》誦了一遍,至尊火獸靜思沉默。
常樂將《鯤鵬說》誦了兩遍,水潭翻花。
三遍,泉水衝天而起,仿佛一條細小水龍,要直上九霄。
四遍,整個山脈震動起來。
“你對獸神峰做了什麼?”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許輕裘望去,見是當初被他騙走的那條大蛇。
此時那至尊大蛇盯著常樂,滿眼驚怖。
“這裏叫獸神峰?”常樂轉頭看著它問道。
至尊大蛇緩緩點頭:“是。此地是我等力量之源,是我等的家,亦是我等的樊籠。”
“何來樊籠一說?”常樂問。
至尊大蛇猶豫。
它本對常樂等人充滿殺心,但聽了那《鯤鵬說》之後,神火宮生變,心境也不由大變,再看常樂,卻隱約生出一種親切信任之感。
但它知道,對方終是人。
是可惡的人。
它在猶豫,可有的至尊火獸卻不願猶豫。
那隻追逐常樂的至尊巨鹿搶著說:“我等因此地而生,得天地巨力而有靈智,成獸中至尊,因此,便稱其為獸神之峰。它是我們的塑造者,但同時,它的力量也牢牢將我們限製在這萬獸山脈核心之地,不得遠離。”
“若離開,會如何?”常樂問。
此時,一頭至尊巨虎說:“會失了靈智,墜落一境,再不複重得。”
一眾至尊火獸不語,眼中有驚懼之色。
原來如此。
常樂緩緩點頭,終於明白了萬獸山脈之所以未能成害,柏國未能依靠它而稱霸天下的原因。
這峰——準確地說是這泉,賜予了它們力量與靈智,但為了保護自己,卻也限製了它們的活動範圍。
雖得靈智與巨力,卻不能縱橫天下,任意逍遙,對這些至尊火獸來說,確實是巨大的遺憾與痛苦。
但對天下萬民來說,何嚐不是幸運?
“你對它做了什麼?”至尊大蛇再問。
“助它破境得靈。”常樂說。
“破境得靈?”至尊大蛇聞言,身子劇烈一顫,目光變得凶惡起來。
那至尊巨鹿亦動起怒來:“它未得靈,便將我等死死鎖在此地,若再得靈,豈不要進一步奴役我等?你這人族好生可惡!”
“殺!殺了他,萬不能讓他得手!”至尊巨虎咆哮作聲。
一時間,兩百多頭至尊火獸眼放凶光,盯住常樂。
隻是這目光,便已經讓許輕裘這般高手全身顫抖,再不能集中任何力量,癱倒在地,隻能絕望地等著被宰割。
常樂卻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它們。
“先前你們聽到我所誦文章,發覺對你們自身有利,所以便靜靜聆聽。卻不知,它不僅對你們有利,對此地更有利。”他緩緩說道,“現在你們發覺不妥,再想出手,卻已經晚了。”
“殺了你便不晚!”至尊巨虎咆哮著,抬爪向著常樂壓來。
一股無形無色的莫大力量,立時當頭罩下。
許輕裘隻感覺天地將崩,性命將終,不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本不是懦弱之人。
奈何至尊乃是凡間之神,雖隻超越紫焰一境,但這一境,卻是天人之別。
至尊之威,凡人無可抗拒,卻與精神意誌無關。
但常樂不怕,望著那巨力,隻是笑。
轟然一響之中,那衝天的水柱扭曲如鞭,狠狠地抽在那道巨力之上,直接將至尊巨力抽成了漫天的無色之火。
至尊巨虎眼神中一時充滿驚恐,轉身想逃,但那水柱卻又抽向它,隻一下,便將它抽落在地,疼得不住翻滾。
那水柱還不饒它,不住抽打,打得它皮開肉綻,最後伏地大叫:“獸神息怒!小的錯了!”
至尊伏地討饒,這景象有誰見過?
許輕裘一臉駭然地看著,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常樂並不理會那巨虎,而是從容地將《鯤鵬說》又誦了一遍。
諸獸震怖,卻再無一個敢出來阻止,亦無一個敢轉身逃走。
因為它們感應到獸神峰的力量在變化,感應到一股莫大的意誌降臨。
於是,它們齊落到泉邊,圍繞著常樂,伏地低首。
是為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