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如永遠位於地平線處的山峰,亦有烈焰起。
焰爆遍布整個世界,無一處安全之地。
荀子期坐在那寶座上,承受著爆焰的洗禮。
他麵色猙獰,雙手緊緊抓著扶手,因用力過度,指節泛白。
暗紋在他周身皮膚上遊走,如不安的蛇。
它們在慢慢地增多。
“有本事你便再猛烈些!”他雙眼發紅,用力狂叫,“我會證明給你看,我配得上這片天地的力量,我配得上龍皇之名!”
妖龍自他體內升騰而起,在烈焰的上空長嘯翻騰。
有某種力量,慢慢地流入妖龍的身體。
亦流入荀子期的身體。
許久之後,那遍及整個世界的焰爆終於平靜了下來,大地與天空都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地獄世界,了無生機。
但與先前的焰爆天地相比,卻似乎是寧靜的天堂。
荀子期軟軟地倒在寶座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妖龍落地歸體,他全身劇烈地顫抖,又開始承受新一輪的痛苦。
他淒慘大叫,望向遠方,在心裏默念著那個名字,用對那名字的刻骨恨意,來抵抗那徹骨的痛。
常樂!
常樂靜靜坐地洞口處,看著外麵的焰波漸漸平息。
有一道暗影,在焰波將逝之前飛掠而遠,他隻掃了一眼,並未以為意。
焰爆終於徹底平靜,外麵的世界又恢複了寂靜。洞內諸妖看著外麵,都長出了一口氣。
“不知那邊如何了。”有妖族小聲嘀咕。
“總歸不會像我們一般,毫不耗力氣吧。”一個妖族說。
那個神火宮將崩的妖族走過來,鄭重地向著常樂的背影一禮,道了聲多謝。
常樂起身,回頭一笑:“你們能活下來,是因為你們相信我。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要謝,謝自己不曾糊塗吧。”
蘇汲感歎:“真看不出來,你隻不過是藍焰境界,但工道之力卻這麼強,竟然可以從容抵抗這天地浩劫,真是……”
他搖頭晃腦,想不出形容的詞來。
“這並非單靠我的力量。”常樂說。
“那是?”蘇汲好奇地問。
常樂沒有回答,他信步走出洞外,望著天空。
諸妖跟了出來,蘇汲見常樂沒有回答的意思,便沒再追問,而是向著對麵小山奔去。那些妖族也跟了過去,紛紛躍上小山。
小山上,山洞寂靜,全無聲息。蘇汲走入洞內,許久之後才走了出來,眼中滿是悲色,搖了搖頭。
其餘妖族亦有好事者,入內探查,出來後說:“都沒了。”
“都沒了?”有妖族愕然。
“肖飛煙也沒能幸存。”蘇汲歎了口氣,“她雖令人討厭,但這些年來,畢竟是靠她……”
說著,再歎一聲。
“蘇老不必難過。”一個妖族安慰,“她這些年……不過是為了自己利益,而一直在犧牲別人罷了。”
“說是那麼說……”蘇汲搖頭,“但我明知她的所做所為,卻一直假裝不知,不也是為了自己能活下來,而不顧他人死活?”
妖族沉默。
“換成我們,亦會如此選擇。”一個妖族說,“畢竟……若是沒了她,也許我們早便都死光了。”
“我們……便算是相互利用吧。”一個妖族說。
“真是諷刺。”一個妖族笑了起來,“我們一直鄙視人族的自相殘殺,笑他們同族之間勾心鬥角,但沒想到其實我族自己,也是同樣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