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淩軒禮紅著眼圈說。
“你娘叫什麼名字?”
“紀雪兒。”
常樂怔住。
他看著淩玄華,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淩玄華歎了口氣:“常大哥,有件事,真對不住……我沒有子嗣,諸兄弟中也沒有合適的人選,隻有十六哥與紀小姐的這孩子,頗有天分,心性又好。我本想這也算是對紀姑娘的一點補償,卻不想……”
他長長歎了一聲,似再沒了力氣,慢慢地靠在欄杆上,頭歪向了一旁。
楊蓉蓉瞪大了眼睛,輕聲呼喚:“華兒?”
淩玄華沒有回答。
常樂覺得胸口好疼。
淩天奇望著床上的淩玄華,喃喃自語:“好孩子,淩家的好孩子……”
一代夏帝,就此倒在床中,再不曾起身。
昔日的他,隻是個不得誌的少年,因母親的出身而被族中兄弟所輕視。
命運的改變,自那一天的相遇而起。
當他遇上他,當他用自己的行動向他證明了自己,一切便都變了。
苦難的少年成為一代帝王,命運之輪,就此自艱險小路轉入堂堂大道。
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所以他覺得自己不能對不起他,不能對不起這大夏。
於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常樂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
“好好休息吧,玄華。”他輕聲說著。
大夏國喪這天,滿城皆素。
與前一代帝王死時,百姓們心中的冷漠與平靜甚至小興奮不同,淩玄華之死,帶給整個大夏億萬民眾的是錐心之痛。
夏人的日子,自淩玄華登基之後,一日好過一日,這其中固然有淩天奇與常樂之功,但國之政事,卻多是落在淩玄華身上。正是他勤勉於政事,時常徹夜不眠地操勞,才使大夏能以最快的速度,躋身強國之林。
才使萬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過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如今他走了,不該相送嗎?
夏國各地,有民眾自發著素服,走上街頭,來到官府,與官員一同麵向王都方向跪倒。
“恭送陛下,龍禦歸天!”
王都內,常樂抬頭看著天。
這天,天氣晴朗,天空蔚藍。
常樂心有不喜。
不是應該有陰雲嗎?不是應該有雨嗎?電影和電視中為了表達這種深切的哀痛,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雲何在?
雨何在?
他第一次有些怨恨蒼天。
葬禮這天,楊蓉蓉沒有哭。
她一直拉著淩軒禮的手,握得很緊。小小男童神情肅穆,跟在她的身邊,一步不曾落後,沒叫一聲辛苦。
這日,穆國突然停戰。
然後,有致哀國書送到。
即使是互為對手,穆國依然用這種行動,表達了自己對夏國大帝的尊重。
常樂將那國書撕了個粉碎。
“常大人……”遞交國書的使者皺起眉頭。
“若不是你們舉兵來犯,他如何會加倍操勞,致使英年早逝?”常樂沉聲說,“回去吧,告訴你們的皇帝,我常樂會用無數穆人的血,來祭我皇在天的英靈。”
使者憤怒,但不敢發作,隻能躬身退下。
新皇,在舉國哀傷之中即位。
登基大典並不隆重,因為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新皇也沒有在老皇靈前守靈。他坐在寶座之上,看著台下百官向自己拜倒,一時間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