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季的一個傍晚,我決定去拜訪自己的小學老師。雖然有三、四年沒見過麵,我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老師的那份慈愛。老師住在校園裏,她一輩子似乎都貢獻給了這裏,所有的學生都好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漫步到學校,那裏滄桑依舊。再往裏走了幾步,便在操場上看見了一個10歲左右的小孩,而老師就坐在離他不遠處。那孩子正用一隻做的很粗糙的彈弓打一隻立在地上、離他大概有七八米遠的玻璃瓶。
我急忙快速地趕過去,和老師攀談起來。老師對於我的到訪似乎有些驚訝,但是顯然她還記得我,因為我是當年班裏最淘氣的孩子。聊了一陣兒,我的注意力漸漸地轉移到那個孩子身上。說實話,我還從沒見過打彈弓這麼差的孩子。他有時能把彈丸打偏一米,而且忽高忽低。而老師則不停的從一堆石子中撿起一顆,輕輕地遞到孩子手中,安詳地微笑著。那孩子便把石子放在皮套裏,打出去,然後再接過一顆。
那孩子很認真,屏住氣,瞄很久,才打出一顆。但我站在旁邊都可以看出他一定打不中,可他還是在堅持著。老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悄聲地告訴我那是她的一個學生,是一個孤兒,住在附近的一個孤兒院裏,有空便常帶他出來玩玩。
“讓我教他怎樣打好嗎?”我不禁問道。
男孩停住了,但還是看著瓶子的方向。
老師對我笑了笑,“不用了!”她頓了頓,望著那孩子,輕輕地說,“他看不見。”
我怔住了。
“就是因為他天生就是一個盲人,所以他的父母才把他拋棄了。”
半晌,我喃喃的問:“為什麼……?”
老師明白了我的意思,“別的孩子都這麼玩兒。”
“呃……”我說,“可他這麼打,怎麼能打中呢?”
“我告訴他,總會打中的。”老師平靜地說,“關鍵是他做了沒有。”
我沉默了。
過了很久,男孩的頻率逐漸降了下來,也許他已經很累了。
老師並沒有說什麼,還是很安詳地撿著石子兒,微笑著,隻是遞的節奏也慢了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孩子身上。
我慢慢發現,這孩子打得很有規律,他打一下,向一邊移一些,再打一下,再挪一些,他在努力的接近目標。
他也隻是知道大致的方向啊!
涼風襲來,草叢中的蟲開始吟唱起來,天幕上掛著疏朗的星星,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仿佛這天地間隻有孩子揮舞彈弓的啪啪聲。對於孩子來說,白天和黑夜並沒有明顯的區別。
又過了很久,夜幕降臨,我已經看不清瓶子的輪廓了。見看天色已晚,我便起身告辭。可是剛走出不久,便從風裏傳來了瓶子清脆的碎裂聲。無私的愛與奉獻是人類存在和世界美好的基礎;堅定的信念是社會進步的前提。隻要有一個正確的方向,有愛的支持,那麼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要相信愛,相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