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夢中的事我深埋在心底,回到現實,對於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還能活著醒來的事實除了慶幸之外還有那麼一點意料之中,我這種人怕是閻王爺也不敢收吧!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和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我扯起一個笑容,竟然是在醫院嗎?環視一周,偌大的醫院裏隻有我一個人,空蕩而又寂寥。
不對,左熙維呢?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沒想到兩隻手都纏上了繃帶,再加上之前將力量抑製到20%,現在竟然連坐起來也這麼費力。好不容易按下床頭的按鈴,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休息了一陣,直到氣息平穩了我又艱難地將手伸到耳飾處,將力量調回了100%。
沒過多久護士就來了,還沒待我開口問話,她便皺著一張苦瓜臉說道:“有傷在身你胡亂動什麼呢?”她一邊抱怨著一邊給我測了測溫度,翻了翻我的眼皮看了看,然後自以為用我聽不到的音量小聲嘀咕著:“就憑這一身傷,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女人,不過就是長得漂亮了點,竟然還讓公子親力親為地照顧......”
“你給我出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女人在說些什麼,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左熙維臉色鐵青地對那個女人吼道。
“公子,我,我”還沒等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左熙維一點情麵也不留地說道:“給我出去”
在左熙維懾人的氣勢下,那個護士再也不敢多嘴一句,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就梨花帶雨一臉委屈地跑了出去。
誒,我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
不過,公子?我抬頭調侃地看著左熙維,嘖嘖有聲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藍顏禍水?”還不等他反駁,我便裝模作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點著頭說道:“確實有幾分姿色。”
他頓時漲紅了臉:“姬凝霜”
我卻不吃他這套,若是剛剛他沒出現,我還真不知道我怎麼招惹那個小護士了。現在知道是他惹的禍,我不調侃調侃他,怎麼對得起那小護士的“誤會”。完全無視他威脅的眼神,我作品頭論足狀說道:“除了英俊瀟灑還年少多金,怪不得怪不得,哪個女人和你一起估計都要被嫉妒的眼神千刀萬剮。哎,看來那個小護士對我還算善良的了。”
“你,你,你”一雙薄情又風流的丹鳳眼硬是被他瞪成了兔子眼,指著我鼻子的手指因為激動抖個不停。
看著他這幅樣子,我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淚水我調侃著問道:“剛剛風光威嚴的左大公子哪兒去了?”
“哼”他白了我一眼,便走到桌子旁把手中的保溫瓶放下,拿出青花瓷小碗盛了一碗湯給我遞了過來。
看著碗裏的雞湯,我的心裏突然就湧出一股暖意。這個男人,還不賴。
“看什麼看,快點把雞湯喝掉。”許是我一直盯著他出神,他的臉忽然就紅了,卻色厲內荏地吼著我喝湯。
我不由噗呲一笑,卻不再逗他,一邊安靜地喝下他親手煲的雞湯,一邊聽他講述我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原來,左熙維哭完之後便心緒平靜了下來,他正要起身,視線卻在下一刻被鏡子裏的鬼影吸引了過去。 鏡子裏映出那女鬼的形象,讓他背脊一寒,他正要開口叫我注意,卻看見那女鬼抬起頭,那模樣分明是長大的阿離。隨即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便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了,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就在此時,阿離的鬼魂出現,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麼人鬼殊途,失魂落魄地叫著阿離的名字步履蹣跚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阿離,卻沒想到撲了空。
阿離的鬼魂浮在空中,看著一臉失落的左熙維不僅沒有一絲懷念,竟然怨毒地哈哈大笑:“你以為我還會讓你靠近嗎?”見到左熙維如遭雷擊的震驚表情,她嘴角露出一個陰暗而仇恨地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個,殺,人,凶,手。” 這四個字如同一個核彈在左熙維的耳邊引爆,炸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呆滯地看向阿離的鬼魂,顫抖地喉嚨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艱澀的字眼:“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阿離隻是扯出一個更大的譏笑反問道:“你不是故意的?哈哈,你不是故意的?你以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抵消一切嗎?你知道我和阿榮是怎麼在火場中艱難掙紮,又怎樣絕望死去的嗎?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消除我十年來的怨恨嗎?”
看著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涯的阿離,這樣陌生的、怨毒的、痛苦的阿離,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尖刀一下一下剜著他的心。他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要說自己不是凶手,想要告訴阿離這一切都是陰謀,想要說自己不過是個替罪羔羊,想要告訴她,自己是怎樣努力怎樣排除萬難致力於查出真相,然而,他的眼裏卻一點一點失去光芒,他忽然明白,在兩條鮮活的生命麵前,這些借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而妄圖用所謂真相去搪塞安慰阿離姐弟的最終目的不過是自己卑鄙無恥地想要忘記,想要解脫,想要得到救贖,想要逃避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