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淮望斷,關塞莽然平(五)(1 / 2)

果然,當我數到第四十一次心跳,那輪流上陣的幾個白人獄卒便無力的把鞭下拋開。綴了一顆紅星的白人等那幾個領上綴了幾道杠的獄卒喝完了酒,便對他們向我呶了呶嘴。我便第七次被他們從牆解下來,拖在那長長的過道上移動。

今天的鞭刑,比起我挖下那囚犯的眼珠之後的第三十六天,也就是昨天,施刑的時間要長了些許,或許他們對我的鞭打,是一種對他們體能的煆煉。恐怕,今天我經過過道之後,在那小院子裏,見不太陽了。

這片土地上的太陽,隻在大約中午時才如我來到這裏之前的朝陽一樣升起。而約莫吃了中午飯,那太陽便不見了,天空便回複到從囚犯們吃每天的第一頓飯時,那種蒙蒙亮的狀態。思想之間,已被他們拖過小院之中,果然太陽隻餘下一絲餘輝了。

我來不及向天空多望一眼,架著我的兩個獄卒,便已走過小院,進入另一道過道。他們邊走邊咒罵著什麼,我還是一點也聽不懂,如果不是對語言學習方麵的無奈,十多年前,我也不至於要從特別部隊退役。對於外國語言,就算當年部隊破例讓我和其他通過六語水平的袍澤一起到美國去實地體會二個月,回來之後,我仍沒法子用英文在西餐廳按菜譜從頭點完菜,也就是說,我連音標都無法掌握,麵對單詞我都不知如何拚起。

所以在這三十七天裏,盡管我生活在這些囚犯之中,我也隻聽懂一句“NOHO”是表達“害怕”或者“不”的意思。這時獄卒用空著的手把那石欄杆上的鎖打開,兩人協力把我甩了進去,隨著我“啪”的一聲和死狗一樣摔在牆上又重重跌在地上時,“吱”的一聲石欄杆也關上了。

我縮在牆角望了望那幾個囚犯,那天攻擊我的三個已然不見了,而現在這些人,已為我那天的狂悍所鎮,幾天來不如論何也不敢靠近我的身邊。這倒是極為合我心意,現在如果他們有人向我動手,雖然我的身體其實上比剛到這間牢房時要好一點,便絕不可能和那天一樣的反擊了。

因為新瘡雖重,猶可一戰,舊傷將患,卻難再出力。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今天我的左臂已然消腫,縱還不能用力,但有好轉的跡象,也已很讓我安心了。我把身體挪到尿桶邊上,又喝了一陣尿。然後拿起那個裝了一些灰黑糊狀的陶碗,用右手把它塞進口裏,我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應該是他們的糧食吧,每一頓都會給每個囚犯一碗。

而每到吃第二頓飯的時間,我就會被架去鞭打,但牢房裏的囚徒們,可能是怕我回來餓了會挖他們眼珠子吃,便也沒有把我這一份吃掉。把這些東西吃完,我咬牙做起單手掌上壓,這和我喝尿一樣,是這三十七天以來,隻要我能睜開眼睛,就會堅持的舉動。

我現在不能拒絕鞭刑,便隻好去把它當成一項魔鬼訓練來對待,這種半小時的鞭刑,其實比起以前受過的抗擊打訓練和反偵訊訓練,也就強度大一些罷了,如果說還有什麼區別,那就是當年受訓一年肌肉的我,現在受鞭刑時,是一身肥肉。

很多時候,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會接受什麼樣的刑罰,而不是什麼樣的刑罰。

總之,不論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生存下去,是我現在唯一的目標。而要生存下去,我與其感歎要是有十年前的體力就可以如何如何,倒不如一點點讓自己的身體狀況回複當年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