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如此之近,我甚至可肯定一回頭就會見到身後漆黑的樓梯裏有一個足不沾地、全身慘白滲著碧綠螢火的女人。我不敢回頭,不,我並不是不敢,我隻是不想。我知道隻要我踏上一步,陽光就會照在我身上,一切的危險將會遠離,我沒有必要去做無謂的冒險!
我連話也懶得和她說,我用力地向前邁出一步,但我發現我的身體無視我的意誌,我的腳仍在原地,我連眨一下眼睛都無法做到。
這時突然聽到有人道:“老荊,你發什麼呆?”
我眨了眨眼,向前走了一步,這一步走得如此輕鬆,以至我用力過猛幾乎撲倒在地,卻見石英傑推開樓梯間的門,不解地望著我道:“怎麼了你?我們都在等你呢。”我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跟著石英傑走進走廊裏。我長長呼出一口氣道:“你去按一下電梯吧,我跑得太累了。”
“按什麼電梯?張麗的公司就在十七樓啊,你沒來過?”石英傑笑道。
十七樓?我記得剛才抬頭明明見到“14”兩個字的。算了,我想也許是我眼花吧。石英傑這時又陰陽怪氣地道:“你搞什麼啊,保安打電話上來說你等不及電梯,跑上來了,等了好久沒見你上來,張麗以為你跑不動了在哪一層樓等電梯呢,叫了劉秀美開著貨梯一層層地去找你,誰知半天也沒見你們上來,我就說你小子逞強,一定是一路死撐挪上來,嘿,不出所料。”
我苦笑喘著氣沒有說什麼,我現在所期望的,就是坐在張麗公司的冷氣下,喝一杯熱咖啡。
我接過劉秀美端來的第三杯熱咖啡喝下去,舉手止住想和我說話的幾個人,撥了個電話給陳文礴,我沒等他說話就道:“剛才,我來你太太公司時,遇到一個危機……”我話沒說完,陳文礴便道:“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我聽到他這話,有點想哭的衝動,我對他道:“沒事,在你太太公司。對了,我想和你說,上次吵架,是我不對。”
“狗屁,誰和你記這個?再說那天我也口不擇言,別廢話了,我現在就過去。”說完他就收了線。
我喝了咖啡,再幹掉兩瓶人頭馬的酒版,總算定下神來,聽張麗述說她剛才發生的危機。為了敘事的方便,我把張麗和其他人所說的整理如下:
劉秀美對中午在辦公室吃盒飯的張麗道:“張總,石英傑先生過來找你,想談一談上次和他們公司簽的合作協議。”
“有什麼好談的?”張麗奇怪地道。那份合作協議,是陳文礴的公司和張麗公司簽的合作計劃。雖然是夫妻,但兩人都是很認真的人,條款都是一條條地推敲,代表各自公司利益去處理每一個文字。所以那份合作協議是不可能有什麼問題的。
而石英傑估計就是要從這份協議裏找到問題,隻要找到問題,他就可以在股東會上搬倒陳文礴。張麗皺了粥眉頭,想了想對劉秀美道:“我感冒了,你代表公司和他談吧。”
感冒了,就得吃藥。如果條件許可,自然要倒一杯水來服藥。
張麗感冒了,所以她要吃藥。劉秀美去和石英傑談條款,張麗便自己走出來倒了一杯水。
張麗管理公司的方法,和陳文礴是完全兩樣的,用陳文礴的話說,張麗的管理方法是非製度化、完全靠個人能力來支持的。換句話說,陳文礴今天起休假一個月,公司照樣能運轉,最多就是盈利少一點;但如果張麗一個星期沒法去公司,那麼她也得通過電話或網絡遙控指揮,否則這一個星期裏整個公司什麼事也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