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刀斷水(中)(1 / 2)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這一次的決定,是大錯特錯。後來說起,不勝唏噓,但方睛卻道,就算我知道,這次的決定會讓我遇到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也是會一樣去做,因為我的性格就是到了黃河也不會死心。

我一直從上計程車就睡到機場,再從上機睡到下機,連飛機餐也不吃了,下了飛機,迷迷糊糊打了輛計程車,一路在司機沒話找話說的催眠環境中,我又睡著了,直到到了市區,我才醒起要去棲霞山,司機說一張門票就十塊錢,瞧你樣子也不象缺這十塊錢的人,晚上去了你看啥啊你?我一聽才知道,原來晚上去是不要門票錢的。不過我的好奇心實在不能讓我等到明天,否則我就不用一路睡覺了。我笑笑讓他開車,我和他說,有一些東西是要用心去感受的。倒也不遠,約莫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下車付錢之後,走了不到百步,到了棲霞禪寺的山門

順著車行道前行不遠,就看到了棲霞禪寺,我一個人上山,我尋思過,路上可能見到妖魔鬼怪,可能見到遴火,可能踢到骷髏,因為有行伍中的經曆(可閱拙作《軍鬼》),心裏卻也不覺怎麼害怕,但寺門緊閉,我心想“棲霞精舍”這麼晚,想必進不去了,我便往上山的路走去,走了半晌,方想起來,千佛岩在那個方向我都不知道。但這時向身後望去,又是茫然一色,我不禁苦笑,事到如今隻好望主峰的方向向上走了。等到了頂峰,再休息一下到天亮,再做打算。正思想可惜黯夜無光,若是月朗星稀,就是夜遊也不失一個好去處,誰知轉念間,卻下起小雨,腳下越來越是難走。隨雨撲麵,一個黑影一腳旋劈過來,我轉身雙臂架住一絞,力之所至,應聲而斷,卻不過是秋風刮起的一大截枯木。

雨越下越大,沙沙落在葉上,聲勢猶是憾人心弦,漫眼怪影幢幢,但深秋寒雨沾衣,寒意幾欲滲入骨裏,實在無有心思去驚恐,我一心想找個山亭,避了雨再走,卻誰知全身濕透,也找不見有一處可避雨的地方。心裏正在暗罵,什麼棲霞山,不如叫荒山罷了。卻又在黑暗中摸到一處石壁,壁上刻著隸書“白乳泉、試茶亭”六個大字。我定睛向邊上望去,便是一處山亭。

山亭樣式奇古,顯得年月已久,柱上觸手所及,多有刻跡,想是遊人塗鴉,我在亭中小憩片刻,把衣服擰幹,喝了兩口山泉,雨卻停了,出了亭向上走了六、七十步,卻見到一道劍光!疾若電閃!我兩腿一軟,摔倒地上,連忙打了個滾,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卻沒想到山路崎嶇,一步踏失,又仰麵跌了一跤,卻見那道劍光迎麵奔來,劍末到,勁先至,我張口想叫救命,卻已說不出話來了。心中大叫,我命休哉!我很疲倦的合上雙眼。腦中一片空白,我隻是想到,這麼快的劍,應是無了痛楚。

此時,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難道對方來盤問我什麼?山風凜冽,吹在濕衣上,倒使我清醒了一些,此時一隻手在我身後向我肩頭拍落,我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扣住他脈門,食指壓住他小臂,借勢站起身來,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你什麼人啊?幹什麼!”但我已收不住勢,右手依然向身後一帶,忙用左手頂住他肋部,扶他站好,誰知他把手電向我臉上一晃,大叫道:“鬼啊!!!”轉身便跑。

好不容易遇到人,可以問問千佛岩在哪裏,我怎麼會讓他走?我一手掀住他衣領,一手拉住他腰後褲帶,把他提了起來,他身在半空卻還是不停手舞足蹈,手上手電筒的光卻處亂照。口中大聲叫道:“鬼啊鬼啊,放過我啊!我給你燒香啊。”我把他輕輕一拋,換了個位置,使他麵對著我,一手捉了他領口,一手掀住他腰帶,大聲道:“他媽的!我還以為你是鬼呢!你用電筒照我,瞧仔細些!我是人!”他驚魂末定顫栗著用手電筒照我的臉,半晌才道:“小炮子子,你披頭散發,卻又是男的,又一身的泥,比鬼還象鬼得一B!快鬆鬆指媽頭,放我下地再說。”

這位倒好,一通南京腔,他每說一句,我都要半天才能消化,以至他說了半天我還把他提在手上,聽到他叫我“鬆鬆指媽頭”--------放手的意思,我才想起還沒放下他。把他放下後我接著道:“不好意思,方才在這裏有人向我偷襲。我誤會是你了。”

他扁了扁嘴,拍打身上剛才在我手上沾到的泥土,一說起話來,一腔南京詞。這裏便不一句句錄下來了,不然成了南京遊記了。

我問道:“你是守山的?”

他說是的,問我怎麼一回事。

我道:“剛在山下的亭子避雨,喝了兩口山泉,想到千佛岩去,卻不料走到這裏有人向我偷襲。”

我話音末落,老人一臉驚愕望著我,我問他怎麼回事。他搖了扔頭卻不說話,叫我和他到方才我避雨的地方瞧瞧。

路上他問我這麼晚上山做什麼,我自然不能實說,免得他以為我瘋了。就和他說是上山還願,要趕在天亮之前到千佛岩。說話間已走到剛才避雨喝水的地方。卻隻見亭子不見蹤影,隻有廢墟一堆,分明是倒塌了許久。我走近泉眼,卻見泉眼早已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