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最後一次去住院時,體重不超過35公斤。記得,母親在病魔打盹的時候,掐著自己的大腿自嘲地說:“就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了。”去住院的那天,母親堅決不讓我背她,連攙扶也不準,說是怕人笑話,像得了多大病似的。其實,母親早就知道她得的是食道癌。母親穿著厚重的棉襖,一步步向停在院門前的麵包車走去,還微笑著與街坊四鄰打著招呼。
上車後,母親開始不停地喘著粗氣,汗水像剛洗過澡似的流淌著,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少見的紅潤。這段路不足50米,但這段路就如母親的人生一樣短暫而艱辛……平靜之後,母親說:“剛兒,你跟司機師傅說說,麻煩他能不能繞遠點兒,從太原街走。”那時,太原街是我們這個城市最繁華熱鬧的地區了。我走到司機身邊正欲開口,卻見司機早已滿臉淚水:“老太太,我今兒給你把沈陽轉個遍。”一路上,母親說個不停,哪兒哪兒是她領我們看過電影的影院了,哪兒哪兒是她帶我們去過的公園……個小時候後,車到了醫院。“這可能是媽最後看這個世界一眼了。”說完,母親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