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冬去,在過去的兩個月時間裏,259旅與日軍相安無事,除了練兵外剩下的時間便隻能數著地上的沙礫打發了,高永泰和王烈兩人坐在炕上磕著爆炒的南瓜子,炕頭上還擺著個八角大碗,碗裏的大紅薯已經是放涼了,有事的日子活得提心吊膽,但若是完全沒事那卻更是讓人難熬。
高永泰光著腳丫子,兩手抱在腦後看著房頂的三角橫梁,手中的瓜子不時地嗑上一個,旁邊的王烈則是盤腿坐在炕上嗑瓜子比發連珠炮還要快,高永泰拍了拍大腿,悶聲嚷道:“都快悶出病來了,旅長最近也太謹慎了,我要教導他膽子要大一點,步子要快一點,不然我們早就滅了方圓百裏的鬼子了。”
王烈莞爾笑道:“得了吧,老高,你在旅長麵前不是做足馬屁精該幹的事便是慫得連屁都不敢放!”
高永泰無力地哼了聲,今日他也不曉得是身上那根筋出了岔子,漲紅著臉從炕上跳了下來,腳上的步子沉重地如背負千斤之中的挑山工的雙腳一般,地板在咯吱地呻吟著,王烈見似乎苗頭不對,便也匆匆跟了過來。
“高團長好呃……”一路行來,無數駐足向高永泰問好的士兵們都是猛然驚覺高永泰身上像是背了三把烈火似的狂躁,那臉黑煞無情,看得人是背泛冷汗心亂跳,過得片刻,便能見著王烈大隊長輕飄飄地跟在高永泰的後麵,五官擠地蒼白的臉像是要滴出油來一般,士兵們背脊剛剛受驚嚇而排出的冷汗在王烈的尊容麵前滕的蒸幹。
春暖花開,不用再受寒冬酷寒之苦了,遊飛但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坦地像唱歌,微微撅高嘴角,起指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閑來無事準備出去的遊飛的腳還未踏出麼門檻,一張黑霧繚繞的臉便強行印了上來,好在遊飛反應還算快,硬生生地將前傾的身子給拔了回來,仔細一看,才見是“稻草團長”高永愛,由於146團近期多是做的掩護任務,所以旅中私底下便給高永泰起了這麼個外號,不是什麼好鳥的遊飛也是隨大流在私底下也叫喚起他的大號來。
“氣勢不可衰,頂住啊老高!”高永泰在心底暗暗給自己打氣,多日來積聚的對遊飛的懼怕卻不是一日半日便能消除的,咳嗽了聲,怕自己再不趕緊說話就要泄了底氣的高永泰高昂著頭,眼神飄向半空大喝一聲:“呔!旅長,咱們軍人吃糧便該打鬼子,像這般的每日吃了飯便等著太陽下山的日子實在是蹉跎生命,有一日長生氣在便該和鬼子戰鬥一天!”
不曉得高永泰是從哪旮子學來的“蹉跎生命”這個詞,王烈第一次對高永泰作45度仰視,眼神中卻滿是懷疑,莫非真如傳說這小子把衛生隊一個女大學生給收了?不然今天怎麼可能吐的詞如此有深度,嗯,實在是值得懷疑。
遊飛雖不如王烈想得那般“長遠”,卻也是好好地琢磨了下該拿出什麼由頭來應付當下的喝問,琢磨來琢磨去,遊飛骨子裏的狂傲卻也是無法讓他說出啥蓄勢待發的屁話出來,冷冷的哼了聲,以幾不可聞的音量遊飛吐聲道:“嗯……”
“哇哈哈哈,看來我的霸氣便是連旅長也能壓製住。”長長的吸了口氣,暫時把心中的狂喜給壓製住,高永泰繼續讓臉上布滿粉霜,口中吐出的話便想是讓北風滌蕩過無數次的冰冷:“可戰而不戰,旅長想讓我輩成怯懦之人嘛?我身上流著的血告訴我,是條漢子就該和鬼子好好地幹,而不是像縮頭烏龜使得整日窩在這溝子裏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