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左賢王胡鹿姑特地來找了安歸,開門見山地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二王子,過兩天我父王要設宴款待來自龜茲國的貴客,那位貴客尤為喜歡音律,所以我想問你借一個人。”他頓了頓,“就是那個叫做那羅的婢女,我想讓她在宴會中為賓客們吹上一曲。”
安歸的目光微微一閃,笑了笑,“左賢王客氣了。這個當然是沒問題。隻是那羅經驗尚淺,像這麼重大的場合,若是到時有什麼失禮之處就不好了。”
“在你父王樓蘭王的生辰宴會上,我也曾聽她吹奏過一曲,當時技驚四座。我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胡鹿姑將對方的借口又擋了回去,他的眼底看起來深不可測,透著某種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見實在無法推脫,安歸也隻好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承蒙左賢王厚愛,就讓那羅她獻次醜吧。”
“那就好。”胡鹿姑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地看了看他後滿意地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安歸的眼底仿佛有什麼極快地一閃而過。
“二王子,看起來左賢王對那姑娘好像挺上心的。”一名近身侍衛小聲地說道,“他可是未來的匈奴單於,如果他真的有興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幹脆把那姑娘送給左賢王……”
“左賢王怎會對那種奴婢動心。”安歸有些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暫時留著那丫頭,以後會有用的。”
自從那天的頂撞之後,這幾天他都沒見過那羅。不知為什麼,心裏總是莫名的有些煩躁。他早就聽說了左大都尉的惡名,所以才特地沒有讓她去伺候,而是將她留在了帳中。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這種善心,或許也正是因為是這樣,聽她說出那些不知好歹的話才會格外惱怒吧。
既然如此,下次他也懶得再管她的死活了。
當天晚上,安歸就將那羅叫來了帳中。
那羅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正優雅地斜倚在羊毛氈毯上,左手持著一個做工精致的羊皮酒袋。暗金色的長發如上等絲緞披了一肩,在燭火下閃著碎金般的光澤,襯著他那慵懶魅惑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略帶醉意的神態,說不出的風情萬種顛倒眾生。
可惜了這個好皮囊那羅忍不住在心裏暗暗腹誹了一句。
安歸不慌不忙地將這件事告訴了她。不出他的所料,聽完之後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這個誠實的反應讓他的心裏頓時舒坦了很多。
“你不是已經有覺悟了嗎?那麼這次就好好表現。”他的嘴角挽起一抹略帶譏諷的笑容,伸手輕輕捏住了那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來。她的眼睛也愕然地回望著他,那雙琉璃色眼珠宛若晶瑩剔透的瑪瑙石,在飄忽的燭光下若隱若現著瑩潤光澤,美麗的暖沁人心。在某一瞬間,竟讓他看得一時無法移開眼睛。
這丫頭,出落得越發招人憐愛了。如果將這樣美好而又不設防的她推到那些男人麵前,就等於是羊入狼群般有去無回吧。
想到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神色,微笑著鬆開了手,“到時用心打扮一下,對了,聽說左大都尉當天也會去陪同貴客,相信你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那羅的麵色愈加蒼白,可她還是竭力保持著表麵的平靜,低聲應道,“既然是二王子安排的,到時我自會好好表現。”
“很好。”他揮了揮手,“退下去吧,過兩天我會派人將新衣服送過來的。”
待那羅出去之後,靜靜站在一旁的淩侍衛忍不住開口道,“二王子,如果這左大都尉真的看上那羅的話,豈不是……”他沒有將話說完,但那素來冷漠的眼眸中卻掠過一絲不忍。
“那也是她的福氣。”安歸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大口酒,將再次湧到心頭的煩躁壓了下去。她說得沒錯,她們都不過是他手上的工具而已,那麼他又何必對她另眼相待?既然他能犧牲尼莎,又為何不能犧牲她呢?說到底,她也是大王兄的人,和他有什麼關係。
帶著涼意的微風拂入帳內,蠟燭燃如螢火,暖黃色的燭光微微跳動著,搖曳得格外淩亂,令他似乎也感到有些莫名的心緒不寧。
那羅回去之後並未將這事告訴綺絲,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而是像平時那樣躺下就休息了。
夜深人靜之時,綺絲恍然間從夢中醒過來,睜開眼驚訝地發現那羅不知何時起了身,正對著那麵青銅鏡一下一下梳著自己的頭發。她的淺茶色長發垂落在地,在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仿佛斂盡了天上絢麗的霞光。她那秀美的小臉半遮半掩在發絲間,淺淺淡淡宛若畫卷。
綺絲注視著眼前的這副畫卷,不禁發自肺腑地開口讚歎道,“那羅,若是你再年長幾歲,必定會是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到那時,不知會有多少男子為你而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