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歸似乎是沉默了片刻,才以平靜的語調答道,“要是把人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人了。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她的死活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了。”
左大都尉顯然大喜,“二王子果然爽快!我就知道二王子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拒絕我的要求。放心吧,以後在匈奴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那麼就先謝過大人了。今晚大人定會如願以償。”
聽到這裏,那羅的眼前一黑,腳下忽然沒了重心,就像是站在軟軟的棉花上,身子連著晃了幾下。她踉蹌著離開了帳子,急忙在不遠處坐了下來,身體抑製不住地發著抖,一股森森的涼意直衝頭頂。一想到尼莎的淒慘死狀,饒是她平時再冷靜此時也難以繼續保持鎮定,內心所有的感覺都消失,隻剩下從未有過的恐懼。甚至,連腦中一時也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其實這個結果她並不應該感到意外的。
在安歸的眼中,她就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現在,工具也該發揮它的作用了。
可是,她不想死。不想坐以待斃。她還要留著自己的命去見那個人。
絕對,不可以這樣認命。
眼下對她來說,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逃!
也許會在草原上迷路,也許會被野狼當作食物,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都好過被那個變態男人折磨至死!
待那左大都尉離開之後,淩侍衛不禁望了自己的主子一眼。隻見他不知何時已斂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摔落在地上的杯子。
“二王子,您真要把那羅送給那個人嗎?”剛才的一切淩侍衛也都看在眼裏,心裏亦明白那個少女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安歸收回了目光,沉聲道,“左大都尉這人心胸狹窄,如果就這樣毫無理由的拒絕,將來他肯定會給我製造很多麻煩。”
“可是……”之前他也留意到,當左大都尉逼著那羅親手喂酒時,自己主子的眼中可是閃過了一絲薄怒。
“我自有主意。接下來你就按我所說的去做。”安歸的眼底閃動著刻意壓抑的波動,側過頭對淩侍衛低低吩咐了幾句,說完之後就起身走出了帳外。
時已近初冬,四周的草木在冷風中搖得格外蕭瑟,風涼露重,連帶著人心似乎也隱生了一絲蕭涼的寒意。
那羅回到帳中時也冷靜了下來,她決定就趁著今晚連夜逃走。因為時間太匆忙,她也來不及準備別的東西,隻是胡亂整了幾件衣服,又拿了一些吃的東西,打了一個小包袱,偷偷拿到了馬廄那裏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
為免對方擔心,她也沒告訴綺絲自己的逃跑計劃。好不容易等到了入夜,當她溜出了帳子時,卻見淩侍衛正站在自己的麵前,麵無表情地開口道,“那羅,奉了二王子之命,今晚我要將你送到左大都尉那裏去。”
那羅知道他會來,隻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見她遲疑著站在原地,他又催促道,“別讓左大都尉久等了。”
“知道了。”她隻得作出了一副認命的表情,順從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同時,她的腦袋裏飛快思索著對策,該怎麼擺脫他順利從這裏逃走呢?
經過馬廄旁時,她留意到周圍沒有人,頓時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哎喲叫了一聲就假裝被絆倒在了地上。淩侍衛果然回轉身來,問道,“你沒事吧?”
“我……我的腳好像扭到了。這裏……你看……這裏是不是扭傷了?”她坐在地上,一臉委屈地指著自己的腳踝。淩侍衛走到了她麵前,彎下腰去查看她腳上的傷就趁著這個時候,那羅用剛剛撿起的那塊石頭砰一下砸在了他的後腦上!
盡管沒用太大力,但淩侍衛還是如她所願地倒了下去。
“對不起啊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那羅一邊道著歉,一邊將之前藏在角落的包袱找了出來,很快又牽出來一匹棕色的駿馬。她看了一眼還倒在地上的淩侍衛,麵露內疚之色,隨即麻溜地上了馬,一扯韁繩就飛馳而去。
前路漫漫,不知何處是盡頭。可她的心中隻有一個方向。
馬兒啊,朝著長安,朝著有那個人的方向快些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