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出去。”他此刻的神情沾染了地獄的陰森,嚇得那美人麵色唰白,幾乎是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安歸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隻是不斷喝著酒。酒性很烈,每一滴入口就化了開來,帶著一半刺痛一半麻木,從口齒間,一直燒到四肢百骸。淩侍衛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他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您還好吧?要不要早點去休息?”
“淩,今天傅介子呈上的那個漢朝美人,竟讓我覺得有點像她。”安歸幽幽道,“不過這傅介子詭計多端,也知道我和她的太多事,很有可能是故意找個相似的人……我若是一時心軟收下那個美人,隻怕是後患無窮。”
“陛下英明,人有相似,怎麼可能是娘娘呢。”淩侍衛勸慰道。話音剛落,他低頭見到華麗的地毯上掉落著一樣東西,於是彎腰將它撿了起來那是一串相當美麗的綠鬆石項鏈。
淩侍衛覺得有些眼熟,將那串項鏈遞到了安歸的麵前,“陛下您看,這是不是那些漢使掉下的?”
安歸微眯的眼睛陡然睜開,瞳孔一陣緊縮,伸手就將那串項鏈搶了過來,仔仔細細來回端詳。忽然,他用力的攥緊了項鏈,直把自己的皮膚都攥出了血……
“淩,那個女人……是那羅。一定是那羅!”
“陛下……”
“淩,給我備馬!我要帶人去把她帶回來!這一次,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了!”
此時,傅介子等人已經到了樓蘭城外的胡楊木樹林裏。那羅換上了普通侍從的衣裳,頭上還戴了一頂大大的氈帽,將她的容貌遮住了大半。
“那羅,你就這麼確定他一定會追來?”傅介子揚眉問道。
那羅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若是看到我留下的那串項鏈,他就一定會追來。”
“安歸這人生來疑性大,多半是不會收下我們送上的美人。但是有你的東西效果就不同了。就算是不完全確定,他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傅介子讚賞地點了點頭,“那羅,幸好你想出了留下項鏈這一招。”
那羅心裏泛起了苦澀的滋味,她之所以這麼確定,不過是因為她知道他愛著她。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踏踏作響的馬蹄聲,不多時,那支人馬就如旋風般到了他們的麵前。為首的年輕男子身穿樓蘭王袍,逆風吹起了滿頭暗金色發絲,充滿著令人不敢正視的王者之氣。他就那樣策馬而立,猶如一柄等待破鞘而出的利劍,冷豔而凜冽。
傅介子的唇邊露出不易為人察覺的笑容,“不知陛下這麼急趕來有何事?”
安歸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剛才的那個漢朝美人呢?本王改變主意了,本王要留下她。”
傅介子露出一臉了然的笑容,“那是她的福氣。”他的話音剛落,忽見從周圍的樹林裏嗖嗖飛出利箭無數!隨即就有上百人鑽出樹林,揮舞著手裏的武器砍殺過來!
“不好,陛下,這裏有埋伏!”淩侍衛臉色微變,揮刀衝到了安歸的前麵。其餘人馬雖說是受了驚,但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立刻就開始了反攻。
安歸不慌不忙抵擋住了第一輪的利箭偷襲,接著取出弓箭,眯起了眼睛對著傅介子的方向就是一箭射去!這一箭來勢洶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中了傅介子的左肩!傅介子被這巨大的衝力撞下了馬,從樹上跳下的流光忙扶住了他,順便替他招架住了對方士兵的一刀。
安歸嗤笑一聲,揚起手中彎刀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靠近他的敵人。他是那樣所向披靡,幾乎無人能抵擋的住他旋風般的殺戮。
人的一生或許很漫長,但是在此時此刻,生命凋零卻是快的令人心驚膽戰。雙方已經混戰成了一片,手起刀落,血色妖嬈,看到那鮮豔的顏色如濃烈的石榴花般蔓延開來,那羅的腦中居然有片刻的空白。
“那羅,射他的右臂。能射中他的人隻有你。”流光用那隻獨眼陰森森瞅著她,“不然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裏。”
傅介子口中也噴出一口鮮血,“那羅,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那羅沉重的點了點頭,動作僵硬地取下了腰間的弩弓和箭,一咬牙策馬朝著那個人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