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烈日亦是毒辣,懸在當空,灼著大地上的生靈,可以移動的靈物都早早躲到了陰涼處,如花草樹木這般植物,卻是偃旗息鼓,收起花葉,免得流失太多水分,看起來卻是無精打采。
兔兒莊門前的空地上站著許多人,圍成一圈,中間站著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左邊這個年紀稍長,一張青雞麵,兩個賊眼凶光畢露,卻是嘴唇幹裂開來,看著對麵的人似是有些心虛,大聲喝道:“陳江送,你不配娶淑晨!就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窮小子,以後如何保護她?又如何執掌整個屠神派?”
陳江送站在右手邊,卻是並不接話,氣定神閑地解下綁袖子的繩子,放下塞在腰上的袍子下擺,理了理頭發,正了正衣冠,卻是立時換了一副模樣。
束發成髻,寬袍大袖,長眉臥蠶,雙目靈慧,麵相仁慈,儼然一副賢者模樣。這是他平時為村民們出診時的衣著,十年浸於醫道之中,學的是善心人性,行的是醫者父母,耳濡目染、身體力行,如今的他已與小的時候大不相同。
此時他負手而立,靜靜望著對麵的裴天伯,更顯出一副儒雅氣質,竟有幾分氣度與裴玄庭相似。
兩人站到一處,高下立判。
在此之前,當陳江送得知裴淑晨失蹤,自是焦急,再當母親告知他是裴天伯母子所為,他便一點也不著急了。
倒不是他不擔心裴淑晨的安危,隻是他這十年在兔兒莊裏學習醫術不假,但日日留在掌門裴玄庭身旁,即便沒有留心去學,卻也是耳濡目染,於人情世故那是一清二楚。
此時他心裏清楚裴天伯母子出此下策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要拿到掌門的繼承權,隻是他們的謀略實在太粗陋。
掌門裴玄庭在得知女兒被綁之後也未出來處理,便可以推斷出,裴天伯母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傷及裴淑晨的性命。
但裴玄庭未現身,便也是有意將這此事交於陳江送處理,也是對陳江送的一個考驗,看看他這未來女婿的能力如何!
見陳江送這般淡定模樣,裴天伯便更加心虛,他曾幾度見過陳江送詭異的樣子,但他知道陳江送隻有在變得詭異之時才會顯示出超人的實力,平時卻僅僅是個連縛雞之力都沒有的赤腳郎中而已。
隻要陳江送不變成那妖異的樣子,以他如今的身手隻需一合便能取了陳江送的性命,倘若陳江送變成了那妖異的模樣,那就更好了,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會把他當成怪物,到時候村民都會害怕他,掌門礙於麵子,自然不會再把女兒嫁給他。不論哪一樣,都是對他十分有利,便威嚇道:“今日你若放棄裴淑晨,此番決鬥便可免去,留下你一條狗命!”
陳江送卻是望著山下的灶台村,正眼也不看裴天伯,略帶諷刺道:“狗命你留著,我與淑晨即定了婚約,我此生便不會棄她而去,何況卻是你這等樣的人!”
見陳江送話語篤定,恐嚇未成,裴天伯更是急了,發狠道:“你個吃血的小鬼,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你是個男人,便與我簽下生死文書,最後活著的便可得到淑晨,你可答應?”
邊上其他人可聽得真真的,裴天伯可是第十年才從無量觀回來,即便他沒修完無量密卷上半部分,那也至少修到了心法第八篇十惡義,在無量觀外門弟子中也算是十分難得的了。
以裴天伯如今的修為,在屠神派做個長老那是綽綽有餘,實力一定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而如陳江送這般不習武功的,隻怕來多少都是枉送性命。
明日便是老陳家娶親的日子,誰想會有這麼一出?張得喜可不願兒子冒這樣大的風險,趕忙站出來大聲斥責道:“天伯,你這可欺人太甚了,你也知道你表弟沒練過武,怎可能是你的對手?”又回頭勸說陳江送道:“兒啊,你早與兔妮兒訂了親,你不接他的挑戰,想來裴族長也不會有反悔,咱們不要理他吧?”
陳江送卻是笑了笑,安撫母親,要她不要太過擔心,似乎很有信心。
邊上圍觀的村民很多都受過陳江送的恩惠,此時也是義憤填膺,指責裴天伯太不要臉!
裴天伯自是臉上掛不住,與眾人爭辯,卻是適得其反,無奈之下,隻好再次將矛頭指向陳江送,喝問道:“你敢不敢?你若不敢,今生你便休想再見到淑晨!”
聽他提起裴淑晨,陳江送眼中厲芒一閃,深吸一口氣,安撫了父母和周圍的村民,才回過頭對裴天伯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以淑晨相要挾,逼我與你武鬥,我自然是要輸了!不若我也以放棄淑晨為代價,要你與我比醫病,你答不答應?”
見裴天伯臉色一白,眼光更是逼人,陳江送聲音漸漸嚴肅道:“你自然是不敢的了!隻因你於醫道一竅不通,你膽小如鼠,你的眼裏隻有私利。我可不是你,為了淑晨,即便我絲毫武功不會,我也要與你一拚到底,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
“咦~~~~”
周圍的人皆是驚訝不已,陳可吉老兩口也驚訝於兒子的決定,趕忙上來勸止。
陳江送卻是輕描淡寫道:“便如他這般的人,我還不放在眼裏,既然他送上門來,當年的仇我今日一並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