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剛記事的時候,父親就告訴我了。這個在我們家族中,不是秘密。”王道金頓了一下,繼續平靜地說,“能從事江西白瓷研究,很大程度上與我的家族有關係。我們的家族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從事白瓷行業的。有的是設計、有的是生產,而我隻不過是選擇了研究而已。”
“那你今晚,這是……”小李對王道金正在進行的祭祀很感興趣。
“嗬嗬”王道金尷尬地淺笑兩聲,說道,“我們家族的家族觀念很強。這份家譜即使在文革期間,都被祖輩冒著極大的政治和生命風險而巧妙保存了下來,而沒有受到絲毫損傷。同時,因為我們的家族都是吃‘白瓷飯’的,所以,我們很感念祖先能給我們留下這寶貴的手藝。”
喝了一口水,王道金接著說:“可惜啊,祖宗遺物沒有被保留下來。而你們手裏的這塊白瓷城磚,是唯一的、完好的直接出自我們先祖的東西。”
“難道以前你們不知道白瓷城磚上有你先祖‘王受’的名字?”石強問道。
“不!我們祖祖輩輩都不敢忘記此事!”王道金很嚴肅的反駁石強,“我明白石警官的意思。因為我們先祖造的白瓷城磚質地優良,所以,當年都被朱元璋拿去修建南京城牆中最重要的南城門——當時的‘聚寶門’,現在的‘中華門’。而這處城牆又極為堅固,沒有整體的自然剝落。所以我們幾百年來的搜尋中,都沒有發現完整的、印有先祖名字的白瓷城磚。”
“那零散的、被損壞的有嗎?”此事事關案件偵破,所以石強追問道。
“有3塊。”王道金回答道,“2塊是當年日軍侵華攻打中華門時被炮火打碎的,1塊是近些年我們家從在文革中被破壞過的白瓷城磚磚窯中淘來的。但很可惜,都是殘磚。有的甚至連我先祖的名字都已經不全了。”看的出來,提及此事,王道金很是遺憾。
但是,石強和小李卻從王道金的回憶中找到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完整的白瓷城磚確實罕見於世,警方手中掌握的很可能就是僅存的白瓷城磚。而這,是警方一直以來“以磚找人”偵破思路的基礎判斷。
想到這裏,石強覺得,是時候跟王道金攤牌了。
“王所長,你剛才提到過,你們家曾在廢棄的磚窯洞內,淘到過幾塊文革期間被毀棄的白瓷城磚。”石強嚴肅的說道。
“是”王道金不明所以的答應著。
“我們需要你再次認真回答我們,據你所知,文革期間,是不是所以完整城磚都被損毀了?”也許是怕王道金沒有聽明白重點,石強又補充說道,“我需要你回答的是,是不是沒有任何一塊完整的白瓷城磚被保護了下來?”
“這個……”王道金眼前閃過一絲無奈,說道,“今天下午,我不是回答了你們嗎?”
“王所長,我們之所以這麼晚冒昧造訪,就是為了跟你再次核實這個問題。”小李說道。
“王所長,我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負擔,對我們傳達準確的信息。”石強誠懇地盯著王道金,繼而又換了語氣,似乎威脅地說,“如果因為你隱瞞了相關信息,或者想我們警方提供了虛假信息,影響我們偵破案件,這個責任,我想,你王所長似乎承擔不起。”
麵對兩位警察一個白臉一個黑臉,一會兒安慰一會兒警告,王道金鼻子尖上似乎滲出了細微汗珠。
“好吧,兩位警察,我承認下午確實在有些問題上,對你們有所保留。”王道金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了。
喝了口水,王道金看著兩位警察,接著說道:“這牽扯我們家一段慘痛的記憶,所以,我不願意對外界道來。既然警方為了破案,我也就確實不應該還有什麼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