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反駁她,反正我們是雇傭關係,雇傭一過,誰還認得誰?管我是王的人還是王的敵人。

正說著話,車已回到崗亭邊。

保安看到我跟著孟小冬從車裏下來,趕緊屁滾尿流滾了過來,雙手捧著我給他的四百塊,低聲下氣地說:“梁夫人,我跟小兄弟開玩笑的啊。”

“誰跟你開玩笑?你跟他很熟嗎?”孟小冬冷冷地說:“叫你們領導過來。”

保安雙手作揖說:“梁太太,梁菩薩,你就饒我這一回吧。以後小兄弟過來,隨時隨地,我願意效勞。”

保安當然知道,隻要他的領導一來,他的這個飯碗算是徹底砸了。

孟小冬還不想罷休,我拿著保安送回來的錢,心裏一陣高興。失而複得的感覺真好!

但是保安飯碗砸了,他的境遇可能會與我一樣。惻隱之心一起,我沒攔住自己的嘴,小聲地說:“孟老板,算了吧。”

孟小冬瞪了保安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歎口氣說:“看在他的麵上,饒你這一回。下次再敢有這樣的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保安感激流涕,趕緊替孟小冬打開車門,又跑回來替我打開車門,謙恭地說:“兩位慢走,慢走。”

車一過保安崗亭,孟小冬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敵人,你很善良啊!”

我一下沒聽明白,奇怪地問:“孟老板,誰是敵人?”

“你呀!”孟小冬快活地笑起來,她將車在路邊停了,說:“你坐前麵來。”

我遲疑著不敢去,我就一搬運工,怎麼能與老板平起平坐?我還是坐在後排自由得多。

“來呀!”孟小冬有些生氣地喊:“我叫你來就來,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怎麼婆婆媽媽?”

我隻好到前排坐了,剛坐穩,孟小冬說:“王者,以後我就叫你敵人了啊。”

我搖著手說:“不要,我不是敵人。”

“是不是敵人,要看對手是誰。你跟我,當然不是敵人,但你與梁大地,就必須是敵人。”

我頓時氣結。我與梁大地無冤無仇,怎麼會成為他的敵人?我一個在深圳連根都沒有的人,絕對不想與任何人成為敵人。

“孟老板,我不想是別人的敵人。”我固執地說。

“記住,第一,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不要叫我孟老板,更不要叫我梁太太或者梁夫人,你就叫我姐。第二,從現在開始,我決定聘請你作為我的特別助理,月薪八千。等你表現好了,工資還有得加。”

我心裏一陣狂跳,八千塊!

我沒把驚喜表露出來,反而遲疑地問:“孟老板,我主要做什麼?”

孟小冬顯然不高興了,黑著臉說:“剛才我怎麼說來的?”

我趕緊改口說:“姐,我主要做什麼?”

“有你做的事。”孟小冬冷冷地說:“從現在開始,你要跟在我身邊。”

我猶豫著問:“晚上呢?”

“一樣。”

二十四小時跟著一個女人?我心裏突然萌生出反感來。

“不行!”我斷然拒絕說:“孟老板,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你。”

孟小冬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她側過臉來看我一眼說:“二十四小時?你還想得真美。難道我睡覺的時候還要你旁邊看著?”

我和她的臉同時紅了起來,大家都心照不宣裏麵的含義。

“我的意思是,隻要我出門,你就要跟在我身邊,明白嗎?”她柔聲說,眼睛平視著前方,沉穩著開著車。

“這個可以。”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你現在住哪裏?”她問我。

“布吉。”我說:“一個老鄉的家裏。”

她哦了一聲說:“現在我們就去,把你的行李拿出來,你住到我哪裏去。”

“不方便吧?”我猶豫著說。

“有什麼不方便的?”孟小冬瞪我一眼說:“小屁孩子,名堂還挺多。你不跟我住一塊,我要出門到哪裏找你?”

我沒出聲了,其實解決了住的問題,我就不需要寄陶小敏的籬下了。苟麻子回不回來,已經不能影響我在深圳這座城市的生存了。

心裏竊喜,卻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這種滋味也是令人草泥馬的!

“過段時間你去把駕照考了,總不能我一個做老板的,天天給你開車。”孟小冬笑道:“你說是不是?”

我連忙點頭說是。

“你住布吉哪裏?”她問我。

“花街。”我說,眼光去看她。

“花街?”孟小冬臉上罩上來一層寒霜,她撇撇嘴巴說:“你怎麼住這樣的地方?這可是香港農民的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