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沒與警察打過交道,所以我對於去派出所接受調查,一點也不心慌。
到了派出所,居然不調查了,直接將我和保安經理丟進了羈押室。
羈押室很寬大,沿著牆根砌了一溜的矮凳,上麵鋪著布質的東西。屋角裝著攝像頭,將整個房間一覽無遺。門是柵欄形的,裏外通透,門口就是走廊,坐著一個穿協警衣服的看守。
我看了看房屋的布局,靠著牆坐下,眼光去看隨我一起進來的經理。
經理起先還對我怒目而視,過了一會,他問我:“兄弟,哪裏人啊?”
我沒好氣地說:“你管得著嗎?”
經理就笑,自我介紹說:“我四川人,叫王常舉,兄弟你是哪裏人嘛。”
我心裏想笑,奶奶的,居然與我同姓,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於是我說:“我也姓王,叫王者,湖南人。”
“王者?”他咀嚼著我的名字,突然興奮異常地說:“兄弟你這名字真的好霸氣,取得好!”
歎口氣又說:“我爹就不行,沒讀過書,給老子取了這麼個屁名字,常舉,舉個毛!”
我笑了起來,之前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抱怨和戾氣一掃而光。
“名字就一符號。”我說:“不存在好與不好。”
王常舉湊了過來,神秘地說:“我聽老輩說,當年四川鬧紅,人被殺得差不多全光了。後來從你們湖南和廣東移民到四川來,就是曆史上說的湖廣填四川。我估計,我家祖上就是從湖南移民過去的。搞不好我們還是一個祖宗的。”
我笑道:“當然,我們頭上都頂了一個王字,一筆寫不出兩個王,不管怎麼說,往上追,祖宗肯定隻有一個。”
王常舉比我大,看年齡有三十來歲。
他人長得倒還不錯,有點眉清目秀的樣子。一身的體格也還健壯,雖然穿著衣服,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滿身的肌肉。
既然說到是一個祖宗了,我們之間的罅隙終於煙消雲散。
王常舉就說:“不如我們和解了,先出去,都是誤會嘛。呆在這裏就是捏在人家手裏的一個蛋,你說呢?”
我點頭稱是,兩個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叫警察過來。
剛開口叫,就惹來一頓嗬斥。
看守我們的協警不屑地瞧著我們說:“想出去了?有那麼容易嗎?”
王常舉說:“又沒什麼後果,不就是因為誤會鬧了一下嗎?我們現在都和解了,和諧社會嘛。”
看守冷冷地說:“你別給老子嘰嘰歪歪,我作不了主。”
王常舉便央求看守去叫辦案的警察過來,說我們有話要說。
看守還在遲疑,王常舉敲了一下柵欄門說:“我跟你說,我們呆這裏最長時間也就二十四小時,大家都是社會上走的人,山不轉水轉的,兄弟你就不能幫我叫一下?”
看守是協警,其實也就與王常舉的身份一樣。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去叫了辦案的警察進來。
警察沒協警那麼好說話,一進來就黑著臉罵:“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說?尋隙滋事,拘留吧。”
“拘留?”我和王常舉不約而同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不服?”
我訕笑著說:“沒有不服,隻是這點小事就拘留我們,我怕拘留所都容不下。”
警察斜著眼看了我一眼,說:“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還有話說嗎?沒有我要去辦拘留手續了,你們就等著送走吧。”
警察一走,我和王常舉麵麵相覷,同時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