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美玲能送我進大學讀書,而且是全日製的普通大學,我一點也不懷疑她有這個能力。放著她在一邊不管,單就一個梁鬆,辦好這樣的事,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翁美玲顯然看出了我心動,她輕鬆一笑說:“王者,就這樣決定了啊。再說,我的兒子,怎麼也得有個大學學曆啊。”

我沉默不語,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怕自己拒絕了,從此就會與大學失之交臂。高考的時候機會被我浪費了,又因為與爹賭氣,大學夢就真成了我的夢想。雖然在於蓧蓧的督促下,我參加了自考,畢竟此大學不是彼大學,學曆一樣,世人的眼光卻不同。

“隻要你答應我,我馬上調來深圳,我們娘倆在一起,多幸福啊。”翁美玲憧憬著未來,臉上的神色幸福而驕傲。

有她這麼一個漂亮媽媽,走出去也是件非常有麵子的事啊。我看著她期待的微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我的點頭讓翁美玲大喜過望,她興奮地說:“我就說嘛,我出馬來談,兒子就會有著落的呀。”

她又過來抱著我的頭,貼在她溫軟的小腹上,輕輕摩挲著我的頭發,喃喃道:“我終於有兒子了。”

我抬起頭去看她,發現兩行淚水正沿著她白淨的麵龐奔流而下。

我心一軟,也伸手去摟了她的腰,輕聲說:“如果不讓我改姓改名,我答應。”

翁美玲遲疑了一下,溫柔地說:“不改也好。王者這名字多霸氣啊,要改成梁者或者其他名字,反而不好聽。”

我的美好想法在梁三爺麵前被無情拒絕。梁三爺指著梁氏列祖列宗牌位說,如果我不改名改姓,拿什麼進梁氏宗祠?總不能梁姓子孫取個外姓名字。而且梁氏族譜要將我納入進去,雖說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們收的兒子,但一百年後,一千年後呢?子子孫孫翻開族譜該會如何想?

翁美玲有些著急,我執意不肯改姓名,梁三爺又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拿出早就取好的名字展示給我看說:“你是寶安梁氏第四十八代孫,按字輩來說,應該是梓字輩。我想好了,你的名字就叫梁梓陽。”

我哭笑不得,心裏同時也在想,原來他們早有預謀。我原來的拒絕並沒有讓他們放棄,在他們看來,時間是沉澱一切事物的法寶。我的出現,讓梁家人欣喜不已。我不知道是誰先提出來這樣的想法,但我能肯定,將我收為梁鬆的兒子,作為他的繼承人在梁三爺家裏已經取得了空前的共識。

我不知道我靠什麼讓他們家執迷不悟,我就是個普通的青年,一個沒讀過大學,來自內地的青年,一個將命運寄托在深圳這塊熱土上的青年。

我除了擁有強健的體魄,再無長物。既無一技之長,也沒看到有什麼潛力。我太普通了,普通得猶如萬千塵埃裏的一粒微塵。

梁家看上我,而且經久不息他們的想法,在我看來,多少顯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的疑問在翁美玲的話裏得到了證實。她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不管是梁三爺,還是她自己,以及貴為行長的梁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到了我的誠實。

誠實是把雙刃劍,可以殺人,也能自殺。

我不明白他們口裏所謂我的誠實來自何處,梁鬆在晚上回來吃飯的時候解開了我的疑惑。當初他給我帶回別墅的密碼箱,其實就是他考驗我的第一步。

我聽到這樣的說法,背上不禁冒出一層冷汗。當初我要是好奇心遏製不住,我誠實的形象在他們梁家瞬間便會崩塌。

梁鬆對我不肯改名倒黴太多的意見,他現在在我麵前不再以領導老板的麵目出現,而像一個長者一樣教誨著我說:“名字隻是一個符號,改不改都不重要。但作為一個中國人,傳統的東西還是要堅持。”

我沒弄明白他話裏的含義,隻能定定地看著他。

梁鬆便輕輕一笑說:“中國人講究融彙貫通,這也是西方人學不會的法寶。不如這樣,在外隻要不是與梁家有關係,你照樣叫王者。但回到家裏,你就要記得,你的名字叫梁梓陽。”

梁三爺疑惑地問兒子:“入譜怎麼辦?”

“入譜當然是梁梓陽的名字,就連他的身份證和戶口都要改成梁梓陽。”

梁鬆畢竟是做過大領導的人,他說話的語氣與態度,幾乎不容置疑,甚至讓人連反駁的勇氣都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