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爺的靈堂設在梁氏宗祠裏,追掉會一並在此舉行。
直到追悼會前一天,梁鬆才匆匆從國外趕回來。
靈堂設在祠堂裏,是梁氏宗祠新建好祠堂後,梁三爺第一個享受此殊榮。以往族裏有人過世,都是在殯儀館舉行吊唁活動。梁三爺執意要在祠堂咽下最後一口氣,其目的不言而喻。我是在經過哀求所有年長的老人後,才得到讓梁三爺在祠堂裏舉辦追掉會的同意。
我的做法讓翁美玲欣喜不已,她原以為祠堂不會同意我的要求,沒想到在我的一番努力後順利做到了。同時,她又隱隱的有些擔心,畢竟梁鬆身份不同,如此明目張膽在祠堂舉辦追悼會,她擔心會給梁鬆帶來影響。
事實上梁鬆回來後,並不擔心。他反而摟著我的肩膀誇獎我說:“好兒子,懂爺爺的心!”
梁三爺生前德高望重,加上他兒子又是遠近聞名的高官。因此梁三爺去世的消息一傳開,前來吊唁的人就絡繹不絕。
我已經連續幾個晚上沒合眼,盡管體內有玉露丸護體,還是經受不住不睡覺的困擾。我在梁鬆正式進入孝子角色後,悄悄與翁美玲打了個招呼,回到梁三爺生前的居所,開始蒙頭大睡。
我是被徐小婷叫醒的,醒來一看表,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六七個小時。
徐小婷也是來吊唁梁三爺的,作為地處梁氏轄區的企業,大家在得知梁三爺去世後,都自發前來吊唁。
徐小婷在吊唁現場沒看到我,經過打聽,才一路找過來。
隨同徐小婷一起來的,還有覃小曼和李小妮。
我睜著惺忪睡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三個女人,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覃小曼果真來了徐小婷工廠,而且從她的神色可以看出來,她過得很舒心,很自在。盡管她剛從吊唁現場出來,臉上卻掩飾不住看到我的欣喜微笑。
“你偷懶!”徐小婷笑嘻嘻地說:“王者,你爺爺去世了,你還在這裏睡大覺,你不怕別人說你?”
“說就說吧!”我毫不在乎地說:“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你看你的眼睛,都是紅的。一定好幾天沒合眼了吧?”覃小曼側身坐在我床邊,看著我問。
我點點頭,問她:“什麼時候來的?”
“一放假我就來了。”她得意地笑。
“也不告訴我。”我抱怨著說。
“告訴你,我還來得了?你不會阻擾我呀。”覃小曼笑眯眯地說:“王者,你看看我,像不像一線女工啊?”
我打量她一眼說:“像,怎麼不像?太像了。”
覃小曼一聽這話,就衝著李小妮撇嘴說:“我就說吧,小妮還老說我嬌滴滴的,一看就是個大學生。我哪裏像大學生呀?我就一打工妹,廠妹。”
她得意地撩了一把頭發,輕輕說:“王者,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叫梁梓陽了。”
我沒說話,這個時候說這些,我覺得很無聊。既然已經醒來,我就應該趕回祠堂去。梁三爺還躺在冰棺裏,梁鬆和翁美玲還在迎來送往。
徐小婷她們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去了,她們已經祭奠了出來。她們要回去,我也不阻攔,送她們回廠後,再轉回祠堂門口,看到翁美玲一個人疲憊地坐在椅子上,趕緊過去扶著她說:“翁媽媽,你要不也去休息一下?”
翁美玲淒然一笑,讓我去找梁鬆,說他正在找我,有重要事情商量。
梁鬆有重要事跟我商量,說明他已經正式把我當作了家人。
梁鬆與我商量的主要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明天追掉會時,會有不少的人送珀金,他問我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毫不猶豫地說:“不管誰送,一律拒收。”
梁鬆看著我,等我繼續往下說。
我輕輕咳嗽一下說:“爺爺去世,按理來說,收鉑金很正常。這都是禮尚往來之舉。但正是因為梁爸爸你的身份不同,如果我們收了鉑金,說不定就成了別人的一個把柄,於你不利。”
梁鬆讚賞地點頭,說:“我正為這事發愁。現在好了,我兒子一句話,誰的也不收。”
翁美玲遲疑地問:“我們這樣做,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們不近人情?”
“他們要覺得,就讓他們覺得去。”我心情沉重地說:“我想,爺爺也隻想我們平安。”
這句話裏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像梁鬆這樣的大官,誰能說得清背後的故事?
梁鬆歎口氣說:“我讚同梓陽的意見,明天這個事,就交給你來辦。所有來參加追掉會的賓客,一縷拒收任何禮金。”
第二日果然來了許多人,到處打聽收禮金之處。我一身黑西服,站在祠堂專門用來接待來賓的位子,對所有送禮金的表示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