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敏的這一笑,真有回頭一笑百媚生的效果。我們本來緊張兮兮的感覺,在她一笑之後頓時雲開霧散。
接近年邊的天氣已經變涼,窗外有寒風吹過,居然發出嗚嗚的響聲。天氣預報說,這幾天的氣溫會下降到三度,這對於常年太陽高照氣溫保持在二十多度的深圳,是多麼大的驚喜。很多人迫不及待翻出了一年難得穿幾天的冬衣,將自己嚴嚴包裹起來,仿佛這三度的天氣,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無論如何要好好的珍惜。
陶小敏也不例外,盡管屋裏溫暖如春,她還是套著一件大紅的棒針毛衣,戴著毛茸茸的帽子,恍如置身於冰天雪地一樣。
我忍不住笑起來,今天的氣溫應該不低於十度,深圳是海洋性氣候,從大海上吹過來的風,溫軟而濕潤。將一座城市籠罩在潮濕裏。
苟麻子摸著胸口,誇張地說:“陶小敏,你嚇死我了。”
陶小敏冷笑著問:“怎麼沒見你死?”
苟麻子就訕訕地笑,說:“要過年了,說點吉利的話吧。”
陶小敏就不理他了,招呼我坐,埋怨著說:“王者,你現在發財了,就忘記我們這幫窮朋友了啊。這麼久了,不來看看,電話也不打一個。”
我沒說自己去了廣州讀書,隻是推說有點忙。
苟麻子聽說我一直沒與陶小敏聯係,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埋怨,直愣愣地說:“王者這個人,忙是忙了點,也不至於不要朋友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沒說話。這個死苟麻子,我與陶小敏聯係多了,他緊張。我不聯係,他又陰陽怪氣。
陶小敏從成都回來後依舊在夜總會做事,仍然幹她的水吧活。
這活不重,工資也不高。隻是時間與平常生活倒掛。人家都是白天上班,陶小敏卻是每天晚上出門。她一般都在天要亮了的時候回來,一路還有幾個住在花街的女孩子。不過這些女孩子幹的與她不一樣,她們都如當年的譚茗茗一樣,從事著陪酒的勾當,偶爾遇到豪客,能賺到不少的小費。
陶小敏一樣能賺小費,隻是少得可憐。好在她不是個好高騖遠的人,要不憑著她的姿色,在夜總會混個頭牌並不是什麼難事。
苟麻子的話讓陶小敏的眉頭皺了皺,她轉身去拿水果,說這些水果都是她昨天買的,還很新鮮。
我們客氣地推辭,說坐坐就走。
陶小敏不滿地嘟起嘴說:“坐不住了?太寒酸了?”
我搖搖頭說:“陶小敏,你這話說得不對,金窩銀窩還比不得自己的狗窩。在你家裏,我們是感到無限溫暖的。”
陶小敏就抿著嘴巴笑,說:“我這不是狗窩。要說狗窩,你的孟富婆家才是狗窩。”
她還是不肯改口,依舊叫著孟小冬富婆。這讓我多少有些不爽。孟小冬是個多麼善良的人,怎麼在陶小敏的眼裏就那麼的不待見呢?
苟麻子看我臉色不好,趕緊說:“小敏,你不能這麼說王者。孟總是個好人。”
“是嗎?”陶小敏誇張地看著我們,眼珠子一轉說:“都說富家的狗,抵得上一條窮人的命。果然啊,苟勝利,你才吃孟富婆幾天飯啊,就開始幫著人說話了?”
苟麻子尷尬地笑,囁嚅著說:“我是實話實說。孟總就是個好人,還與我們是老鄉。”
“老鄉見老鄉,當麵打一槍。”陶小敏戲虐地大笑起來。她笑得有些肆無忌憚,笑聲裏帶著不屑與陰冷,這讓我們聽起來很不舒服。
我便站起身說:“好了,人也看到了,我們走吧,老苟。”
苟麻子卻不動身,猶豫著去看陶小敏。
陶小敏瞪他一眼道:“你看我幹嘛?人家叫你走,你還不快滾。”
苟麻子輕聲說:“才來,多坐會吧,外麵冷。”
我哭笑不得,狗日的苟麻子,看到女人就挪不開步。特別是看到陶小敏,就像丟了魂一樣,魂不守舍。
“你不走,我先走。”我豎起衣領,準備出門。
“你不許走!”陶小敏怒吼一聲說:“王者,我就叫了幾聲孟富婆,你就聽不下去了?傷你心了?”
我板著臉說:“隨你怎麼說,跟我有毛關係。”
“哪你還走?我屋裏有鬼麼?”
“鬼沒有,狗倒是有一條。”我白了一眼苟麻子說:“一條死狗。”
陶小敏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拖著我的胳膊說:“看不出來,你現在像個女人似得,心眼挺多的啊。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羞不羞?”
“羞啥?”我一副無辜的神色看著她,低聲說:“人家老苟幾個月沒見你了,有多少知心的話兒想對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