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美玲在我宿舍等我,看到我回來,迎過來問:“兒子,你去了哪?”
看著她滿臉的焦慮,我的心不由一軟。
我扶著她坐下,自己坐在床邊說:“公告出來了,學生處找我最後通報。”
“你這有個姓黃的老師,說隻要我來了,還可以挽回的,怎麼會那麼快出決定呢?”翁美玲焦急地說:“我去找人。”
我知道她要去找誰,當即攔住她說:“不用找了,沒意思。”
翁美玲要去找錢大有,錢大有就等著她上門。我不知道翁美玲是不是錢大有的初戀情人,單從表麵看,翁美玲不會看得上他。如果真有,也是錢大有的一廂情願。如今梁鬆遊蕩海外,丟下翁美玲一個人在家,這個錢大有是不是覺得機會來了?
我的心裏翻起一陣惡心,錢大有光亮的地中海頭顱在我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這個老家夥,真會找時機!我想。
“不行,我必須去找人。”翁美玲匆匆忙忙地說:“你不要亂走,在這裏等我。”
我沒攔住她,她執意要去。
全勝看著下樓去的翁美玲,無比羨慕地說:“要是我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好媽媽,死也值得了。”
我打了他一下說:“滾一邊去!”
學校公告貼出來,表示最後的決定已經生成。翁美玲去找人,最後還會是徒勞無功。我得在她回來之前收拾好行李,我準備回深圳。
宿舍樓樓道裏人來人往,不時有好奇的人探頭往我們房間看。我知道他們都是來看我的,我成了中大經管學院建院以來第十個被清退的學生。
前麵的九個說起來比我有麵子得多,他們大多都是因為某個立場不同被強行清退,像我這樣找關係入學,最後落得沒個學籍被清退,我還是唯一的一個。
所有看進來的目光在我看來都是一柄柄的利劍,仿佛要穿透我的軀體,將我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一樣。
這些不屑與輕蔑,讓我無地自容。我幾乎不敢與任何人對視,勾著頭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全勝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在怒吼了幾次目光後,呯地一聲關了門。
賈包宇已經隨著覃小曼休學回了老家,勻不餘這段時間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不再天天守在電腦前,自從出了偷拍事件之後,勻不餘像是換了一個人,每天不是在教室裏讀書,就是在去教室讀書的路上。
我將最後一雙鞋塞進包裏,直起腰說:“好了,妥了。”
全勝的眼眶便紅了起來,像個小姑娘一樣的膩歪過來,輕聲說:“哥,你真要走啊?”
我散淡地微笑,摸出煙來扔給他一支說:“不走,還能呆在這裏?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說得很輕鬆,其實內心無比沉重。失去中大求學的機會,我又一次回到解放前。
“隻是你為什麼要把視頻的事攬到自己身上呢?”全勝不解地問,神情變得激憤起來:“你看勻不餘這狗日的,他是始作俑者,現在好像沒事一樣,裝得那麼乖,一句話都不說,可恥!”
我笑道:“勻不餘也有難處。如果這事牽出來他有份,他今後的路怎麼走啊?不如我承擔起來,反正我離開後,一切都將複歸平靜。”
全勝梗著脖子說:“哥,意義不同啊。做男人的,應該敢作敢為。他就是個小人,不是他逼著我去,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出來。現在他倒像一點事沒有一樣,裝得也太惡心了。”
我安慰他說:“全勝,他不是裝。他也是被逼的。就好像我為什麼要承擔這個責任一樣,因為我不想你為了此事誤了前途。隻要我還能保護你,我就盡最後一點力量吧。”
“都是女人惹的禍!紅顏禍水這句話還真沒錯。”全勝頹喪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散亂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