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地走投無路又去法院起訴,被劉曉梅奚落了一頓,心裏憋著氣,帶著柴震再次闖到孟小冬家裏去了。
我接到孟小冬的電話時,人正在王芙蓉家的酒莊與美心說話。
美心這段時間表現得很乖,豆經理告訴我,自從她來後,幾乎沒出過門,天天呆在屋裏看電視,也很少與酒莊的人說話,整天沉默得讓人擔心害怕。
我對豆經理的話不以為然。豆經理在心底還殘留著美心的精神健康的結,他以為美心真如王芙蓉交代的那樣,精神受不得刺激。其實這隻有我才清楚,美心是個健康的人。
孟小冬要我過去她家別墅,美心拖著不讓我走。
美心不讓我走,是要我帶她去龍華工廠。她還不知道工廠已經被滑坡搞得夷為平地了。
我告訴她說:“嫂子,工廠我們現在不要去,你好好休養身體,等你完全康複了,我帶你去。”
美心就撅起嘴,顯得很不高興,低聲說:“我有重要的事要過去,我不能等。”
我笑道:“工廠裏又沒什麼東西,就是你幾件衣服而已,我們不要了。”
“不行!”美心堅決地說:“你不知道,常舉拿命換來的東西還在宿舍裏。”
我心裏暗暗一驚,美心所說的東西,不就是王常舉從孫玉哪裏拿來的筆記本嗎?原來她放在徐小婷的工廠宿舍裏,難怪我一直沒找著。
我沒敢說工廠已經不在了,筆記本更不可能在了。隻能勸慰她說:“你放心好了,過幾天,過幾天我們就去。”
孟小冬又來電話,催著我快去。說梁大地在她家發酒瘋,她要受不了了。
我上次被孟家爸爸砍了一刀後,從醫院包紮完了就直接回去了翁美玲哪裏。救災指揮部安排她住了一套農民房,二室一廳,麵積在五十平方左右。屋裏無比簡陋,有幾塊地磚踩起來還會發出咯吱的響聲。
翁美玲對我的傷沒有表現出大驚小怪,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被人砍傷一樣,淡淡地問了我幾句,滿麵愁容地說了一句:“世界上的女人,眼裏都隻有錢。”
我回避著她的話,堆著笑臉討她喜歡。
救援接近尾聲,電視裏幾乎看不到任何關於滑坡的新聞了。仿佛世界上根本就沒發生過這回事一樣,一切都在安靜地沿著時間軌跡在運轉。
現場仍然保持著戒嚴,任何人不得接近滑坡事故現場。有天早上的新聞裏說,涉事的一個官員跳樓自殺了,新聞出來後,似乎也沒引起什麼動靜。
我始終在關注著事態發展,代工廠人員傷亡以及賠償的問題,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我胸口。
李小妮至今毫無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代工廠除了徐小婷在醫院躺著,我沒聽到任何關於其他人的消息。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李小妮她們一定不在人世了!
這幾天我去醫院看了徐小婷,她還在事故的陰影裏沒走出來。她看到我,除了流淚,一句話都不說。醫院裏來了許多義工,政府也派了專人照顧。我在醫院裏就顯得很多餘,因此在安慰了她幾句後,悄悄走了沒再去。
政府關於事故處理的意見還沒出來,受災的人每天都在等待政府的決定。梁家村已經被掩埋在黃土之下,幾百口人大多住在政府安排的地方,像嗷嗷待哺的鳥。
孟小冬第三次裏電話後,我開始起身出門。
梁大地確實是喝了酒,老遠我就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他一眼看到我,衝著我吼道:“你是來幫她打架的嗎?”
我微笑著搖頭,對於酒醉的人,不要刻意在乎他。
柴震一直盯著我看,無可奈何地歎氣說:“小王,老梁是上火了,你莫介意。”
我還是笑,滿不在乎地笑。
孟小冬黑著臉坐在沙發上,指著梁大地說:“這個神經病,你幫我趕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