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開身子,讓翁美玲過來檢查。
她從櫃子裏拿出日記本,抖了抖,就看見幾張存折一樣的東西掉落下來。
我撿起來一看,頓時嚇得差點失聲驚叫。
我手裏的兩張存折,每張存折上的數字,都是讓人心驚肉跳的八位數字。
存折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又像一團正燒得熱烈的炭火。我感覺到手心裏一陣滾燙,手一抖,存折就從我手裏跌落下去。
“操!”我不由自主地罵了一句粗話。
翁美玲彎腰撿起來看了看,一言不發地塞進了口袋。
再翻,再無別物。
翁美玲冷靜地將所有日記本用一個袋子裝了,命令我說:“關上,我們走。”
我遲疑地去關了門,再按動按鈕,將書櫃恢複原樣,絲毫看不出有人動過。
我們從小樓裏出來,看見孟小冬一個人抱著雙臂,正在仰望著黑兮兮的天。
“回深圳。”翁美玲說:“現在就走。”
從我們進屋到出來,前後不到二十分鍾。但現在的翁美玲,與進去之前判如兩人。
她的態度明顯溫柔了許多,她甚至走到孟小冬的身邊,柔聲說:“小冬,辛苦你了。”
孟小冬顯然沒從敵視的狀態裏走出來,她猶疑地來看我。
我說:“走吧,回深圳。”
孟小冬便去打開車門,這次她要自己開車。剛才是我開過來的,一路上沒換人。
我還想去開車,被翁美玲喝住了,說:“你不累嗎?讓小冬開吧。”
翁美玲沒讓我坐副駕駛位,她去坐了,將我趕到後座去了。
回來的路上,兩個女人說了不少的話。而我,在她們的交談中慢慢沉入了夢鄉。
等到我被叫醒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孟小冬的別墅門口。
我驚訝地看到翁美玲居然也在,而且坦然地隨著孟小冬進了別墅。
我試探地問:“翁媽媽,我們不回家嗎?”
翁美玲淺淺一笑說:“我還有事,要與小冬商量。”
孟小冬也看了看我,認真地點著頭說:“是啊,我們有事要談。”
“你們談事,我呢?”我搔了搔頭發,狐疑地問:“你們不休息?不累?”
“當然累。”翁美玲淡淡一笑說:“再累,也得把事情談好,才能安心休息啊!”
我知道在翁美玲的口袋裏,裝著至少不低於一個億的存折。如此巨款,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沒人知道會什麼時候爆炸。
梁鬆留下這麼一筆巨款,是翁美玲始料不及的。我能感覺到她的慌亂,她的緊張,以及她嘴角泛起來的蒼白。
隻是我想不通的是,即便翁美玲想要處理這筆巨款,也不應該找孟小冬啊!
我在路上睡著了,我不知道她們在路上說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她們敵視的狀態已經得到了明顯的改善。
孟小冬和翁美玲在進屋之後,徑直去了樓上臥室。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黎明慢慢到來。
晨曦穿透黑幕,射在我對麵的牆上。雖然是冬天,陽光還是很明媚。窗外的世界好像蘇醒了過來,我能聽見鳥叫,以及隱隱約約的汽車聲音。
這一夜,猶如一個世紀一般的漫長。
我抹一把臉,感覺恍如隔世。
屋裏很安靜,靜得能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我漫無目的掃視這座給過我無限溫柔的房子,心裏居然一片寧靜。
過去的一切,就像電影一樣從我的腦海裏飄蕩過來。從初來深圳居無定所,到偶遇孟小冬做了她的助理,再遇到梁三爺被他認作孫子,又被翁美玲送進大學讀書,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曆曆在目。
人活著,不能隨心所欲。誰都會被名利、金錢、地位所羈絆。這世界上的人,沒有人能逃脫得了。
樓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不一會又複歸平靜。
我不知道孟小冬和翁美玲在討論什麼,但我能感覺到,她們討論的,絕對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