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寂一般的森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
師慕澤已經走得很累了。在這片深林裏,一種自心底萌生出的壓迫感讓他覺得不能呼吸。
“小白。”慕澤實在是無聊,隻得再次呼喚起小白。
“怎麼了?”小白問道。
“你給我說說當年你是怎麼跑到我們老家那裏大興寺塔地宮裏麵的唄。”慕澤說道,他實在是好奇。
“嗯,沒什麼,一次佛道大戰的時候,我受傷了,傷很重,所以就涅槃了唄。”小白說起來很是雲淡風輕。師慕澤一聽卻大跌眼鏡。
“等等,你說佛道大戰?”師慕澤問道。
“對啊。怎麼了?”小白問道。
“不是佛門和道門勾結,打敗了闡教麼?”師慕澤問道。
“那都是老皇曆了。”小白說道,“原來闡教和截教封神大戰,道門支持闡教,所以截教教主通天教主一怒之下,自建地火風雷,挾了金鼇島碧遊宮自成一界遠離了紛爭。闡教封神大戰獲得完勝,又助武王建周,在內阻礙著道門的發展,在外則阻止著佛門的東進,於是,才有了佛門和道門合作打敗了闡教,所以,元始天尊也一怒之下,拔了昆侖,自開一域。闡教離開之後,這人間就成了佛門和道門的天下了。”
說道這裏,小白停頓了一下,說道:“一開始,佛門當然比不上道門了,因為道門畢竟是中土土生土長的教派,所以,道門中人開始宣揚佛教的不是,一則以佛教來自天竺,乃夷狄之教,以為夷狄文化低落,不及華夏,故不當信從。二則以華夷地域不同,益證老子序中以東為木,屬陽,為道之所出;西為金,屬陰,為佛之所生。陽尊陰卑,故道教優於佛教。三則以華夷之間,種族不同,夷人始信佛教,華人不當信。四則以佛教之流入中土,每致國家之衰亂,故不應信。這番論調一出,讓佛門東進的進程大受阻礙,你應該清楚,教門拚的是什麼?一是實力,二就是人心,如果沒有教徒的信奉,那麼這個宗教,教尊的實力再強也是白搭。
後來也是得了天時,正好遇見東漢末年天下大亂,特別是五胡亂華時期,中土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佛門才乘機占了一席之地。”
“哦?”慕澤問道,“佛門是靠什麼在中土立足的?”
“還不是道門不爭氣麼?”小白說道,“道門講究修現世,證道成仙,可是,凡人有幾個能夠證道成功的,還不是依舊在戰爭中受苦受難麼?太上老君宣揚,道生一切。可被彌勒佛一句話就駁倒了,彌勒佛問老君,既然道生一切,那麼道是生善還是生惡呢?”
“咦。”師慕澤感歎道,“彌勒佛好高的智慧,這是哲學界很明顯的悖論題嘛。太上老君怎麼回答都不對啊。”
“是啊。”小白也很高興地說道,“既然老君說道生一切,那麼他如果說,道既生善又生惡的話,那道就要承擔人民受苦受難的責任了,得道還有何用。如果他回答道不生惡,那麼也就否定了他自己說的道生一切的觀點了。道不能生一切,那證道還有何用?”
“所以,佛門就很快獲得民心了?”師慕澤說道,“因為佛門講究修來生,用現世的功德抵過去的惡業,來生脫離苦海,到達彼岸?”
“是的。”小白說道。
“我想,道門也不會不做出反擊吧?”師慕澤說道。
“是的,道門很快就做出反擊了,有一個李榮的人,質問佛道:佛曰般若波羅密,這可是佛說八萬四千法門中,最為殊勝的第一法門。意思是大智慧到彼岸,但般若非彼非此,為什麼非說到彼岸?而不到此岸呢?”
“是啊,為什麼非說道彼岸呢?”師慕澤笑了。“這又是玩文字遊戲呢,這不是相對論嘛,彼岸就是此岸,此岸就是彼岸,站立角度不同而已,有大智慧,就能度過此河,重點在度過,誰管他彼岸和此岸啊?”
“要都像你這麼聰明就好了。”小白說道,“當時佛就回答不出,一時間輿論嘩然,同樣,佛門也遭受到了打擊。”
“可是,教義之間的論戰很正常啊。”師慕澤說道,“我怎麼沒聽說佛道之爭有多麼厲害啊?”
“你不懂,軟刀子殺人才是最厲害的。”小白感歎了一句說道,“佛道兩門聯手解決了闡教之後,其實也都轉變了思路,從原來的避世紛紛出世,走入朝堂,擔當國師,利用朝堂的力量發展信眾,因此,誰獲得了朝堂的認可,誰就可以利用國家的勢力去壓製另一個教派。曆史上三武一宗滅佛,你以為隻是皇帝的個人好惡麼?哪一次背後沒有道門的影子?當然,佛門也不是沒有反擊過,道門也好幾次遭受過滅頂之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