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人跡罕至,外麵隻有一條小路通向遠處的大路。院子裏的所有痕跡都被昨天的雪掩住了,包括埋鍾的那個坑,也被雪掩埋了一半。
三腳架還在,滑輪吊在上方,鐵鏈垂下來,微微的晃動。我眉頭緊皺,想到前天發生的事,實在不敢相信這些都是死去的人弄的…
師父找來一根樹枝,小心刮去鍾上的雪,我這才看清它的全貌,已經鏽的不成樣子了,不過沒有殘缺,倒是挺完整。
我蹲下來,隨師父一起將手伸進鍾裏,再次摸到了那種粘粘膩膩的東西,這麼冷的天,竟然沒有凝固。
師父放到鼻端聞了聞,眉頭微皺,一言不發,我也不敢問。
“冷兒,我們把那坑裏的雪清出來。”過了片刻,師父說。
師父從隨身帶的大提包裏拿出兩把小鏟子,遞給我一把,二人跳進雪坑,挖了起來。
積雪被嚴寒凍的十分堅硬,師父的鏟子雖然鋒利,挖起來還是有些費勁。每挖一鏟,我們就把雪拋出去。隨著越挖越深,偶爾抬頭,隻能看到上方陰沉的天空,似乎想要壓下來似的,就這麼的,終於挖到了冰層,鏟子挖不下去了。
“師父,這地底下為什麼會有冰?”
在這個狹小迫促的環境裏,連呼吸聲聽起來都十分粗重,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就像悶雷一樣。
“如果我料的不錯,這裏應該連通著南邊那條河,因為天氣太冷,水就凝固成冰了。”師父說。
我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隻是不明白是用怎樣一種方式同河連通的。冰層的正中有個大窟窿,正是先前那口鍾所在的位置,被雪給堵住了。可能有人會問,既然坑裏有那麼多雪,那院子裏的雪豈不是很厚?那個院子殘破不堪,四麵透風,雪落在地麵上,被風一吹,都會往低窪的地方湧。
隨著我和師父掏出冰窟窿裏的雪,一根黑黑的石柱顯露出來,四方四棱,似乎是釘在那裏的,用手去推,紋絲不動。那石柱的四周隱約刻有什麼東西。師父用手摸了一圈,突然說道,糟糕!
隨後,師父一邊掐指計算著什麼,一邊不時抬頭看看天空。雖然我極度好奇,卻也不敢開口詢問,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片刻,師父‘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師父看了看表,“冷兒,王老板的兒子在市裏哪家醫院?”
我撓頭想了想,告訴了師父。
“他媳婦的娘家呢,在哪裏?”
“這個…我不知道…”
“算了,我自己去找。”說著,師父就往上走。
“怎麼了師父?”我急忙問。
“幸好來的還算及時,他們的命數就要到頭了,王老板的老婆和兒子都活不過今晚,必須趕在子時之前把他們帶到這處宅院裏來。”師父說,“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解釋,冷兒,你守在這裏等我,如果我下午沒回來,你要是出去買吃的就把我這個包帶上,裏麵裝的都是法器,晚上用的到,扔在這院子裏別有個什麼閃失…”
師父走了好一會兒,我才從混混沌沌中醒過來。我學著師父,也去摸冰窟窿裏的那根石柱,依稀辨得,那石柱上刻得好像是日幹之類的文字,隻是字體十分古怪,我隻辨認出一個‘庚’字,其它的就辨不出來了。心裏暗想,我的本事和師父相比還是差的太遠。
天越來越陰,冷風一陣接著一陣,不斷灌進院子。我實在熬不住,隻得去前晚待的那個倉庫裏避寒。那倉庫的角落裏散落著不少木材,我點起火堆,好一會兒才把凍僵的腳烤暖。
師父這一去,果然到下午還沒回,三點多鍾時,我餓的實在受不住了,決定去買吃的。從倉庫裏出來,我忽然記起師父的囑托,掉頭回去取出那隻大提包。
天空堆滿層層的鉛雲,寒風肆虐,吹得路旁的樹搖搖晃晃,我感覺骨頭縫裏都在打冷顫,使勁裹了裹棉襖,搖搖晃晃朝附近的鎮子走去。
來到鎮上,我轉悠了一圈找到一家小飯館,點了份炒餅和一份熱湯。一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之後,冷餓頓消。
看看時間還不到五點,離子時還早,我點上一支煙,一邊抽一邊和那飯館的老板閑聊。聊著聊著,終於聊到了那座老宅子。
老板說那宅子荒廢好多年了,他小時候經常和小夥伴去那裏玩。那些房子常年風吹雨淋,有的都快塌了,前些年,有個小孩兒被一塊掉落的磚頭砸成了白癡,之後就沒人再去了。
“你問那宅子幹嘛?”老板問。
“啊?”我一愣,“沒啥,我剛才從那裏路過,隨便問問。”
“哦哦,我以為你想買呢,那宅子據說被一個磚窯老板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