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發現的那本八路軍工程日記裏是這樣記錄的:
‘四月十九,徐師探測,山腹中隱有石室一間…’
當時看了這段話以後,我認為這個‘徐師’不是徐師長,而是徐工程師的簡稱。當時我還挺納悶,因為八路軍條件艱苦,設備簡陋,不知道那‘徐師’是用的什麼方法探測到山腹裏有一間石室的。翻到後麵一頁,看到這麼一句話:
‘徐師以陰陽五行術確定好方位,一路掘進,果見一室…’
原來,那徐工程師不是用先進設備探測到那石室的,而是憑借的‘陰陽五行之術’。
根據那本工程日記裏關於那間石室的描述,我們在石室裏找到一扇暗門。推門進到另一條山洞裏以後,我們見到很多八路軍工兵的遺骸。遺骸堆裏躺著一個小小的,已經壞掉的羅盤。羅盤旁邊那具遺骸的上衣口袋裏,裝有星象圖以及各種工程圖紙。當時我認為,那一具遺骸就是工程日記的所提到的那個‘徐師’。
可是,眼前高家村這村長老頭兒所說的這政委也姓徐,從徐政委找魚這件事來看,他應該懂得陰陽五行之術。莫非,山洞裏那具遺骸並不是工程日記裏所提到的‘徐師’,這徐政委才是?…
“怎麼啦?”村長老頭兒問。
“嗯?沒事。”我回過神,指了指坐在我對麵的那幾個老頭兒,對那村長老頭兒說道,“難道說,這幾個大爺就是當年跟您一起玩耍時,發現那徐政委倒在你們祖廟門口的另外幾個小孩子?”
村長老頭兒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還有幾個嘞,都已經死啦,這麼多年過去,我們哥兒幾個也都老了。幾個老頭兒一陣唏噓。
“大爺,徐政委帶領村民挖到魚之後呢?您接著講…”我說道。
天黑了下來,外麵雨越下越緊。屋子裏沒開燈,漆黑之中,幾個老頭兒手裏的旱煙鍋忽明忽暗。聽著綿密的雨聲,我們的思緒隨著嫋嫋的煙霧飄出屋子,飄向那個年代…
當時那些村民見到黃河河床底下竟然有那麼多魚,一個個高興的狂吼亂叫。在村長的指揮下,幾個村民跳下去,一條一條往上抓。魚的數量之多,超乎了每一個人的想象。有些餓的發瘋的村民根本來不及烹煮燒烤,拿到魚以後迫不及待就往嘴裏塞,生啃活咬。
徐政委急忙喝止,“把魚帶回去再吃,別這麼吃!”
可是,那些村民根本就不聽他的。生吃活魚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所有人,包括村長以及在洞底下撈魚的那幾個村民,全部抱著一條掙紮蠕動的魚大撕大咬,大吞大嚼,仿佛突然之間變成了一群茹毛飲血的野獸。徐政委急的眼淚都下來了,他對那些村民說,這些魚都是河神的子孫,被河神庇佑,它們躲藏在河底本不該死,我是拚著折壽帶你們把它們挖出來做糧食的,你們竟然就在這河裏生吃河神的子孫,河神知道了會發怒,會懲罰高家村的。
可是,那些村民一個個吃魚吃的眼睛都紅了,對徐政委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生吃活魚的場麵一直持續到傍晚,村民們一個個撐的兩眼發直,衣服都被魚血染紅了。他們將河床底下剩餘的那些魚全部撈了出來,弄回高家村以後用鹽醃製儲藏了起來。
剛開始時,那些村民十分惶恐,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他們並沒有像那徐政委所說的,受到河神的懲罰,因此也就沒當一回事了。村裏的一些老人認為,他們有高家先祖庇佑,什麼河神呀,河鬼呀之類,根本就不敢對他們怎麼樣。
可是後來的一天,村民們的幻想終於破滅了。那是生吃活魚事件過去了大約半年多以後的一天,村裏有個孕婦難產,生了兩天兩,結果生出一個怪胎。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頭上長有兩個像角一樣的肉疙瘩,手指之間長有像青蛙一樣的蹼,身上全是一層一層的魚鱗斑。
恐懼在高家村裏蔓延,村民們紛紛想起當初那徐政委所說的話。雖然徐政委幫高家村的村民找到魚熬過了饑荒,可是,那些村民回報他的並不是感激,而是懼怕和排斥。本來那個年代,當兵的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就是妖魔鬼怪一樣的人物,之前好容易對徐政委有了點兒好感,可這徐政委竟然能知道那黃河的河床底下有魚,村民口口相傳,認為徐政委肯定懂妖術。連帶著,高老栓和他女兒也受到了村民的排斥,村民見了他們就跟見了鬼一樣躲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