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高?!”我脫口道。
“啊…是吧,據說是姓高。”老頭兒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莫名的‘撲通通’亂跳,隻是想,黃河邊上的小村子,姓高,莫非是高家村的那高大人?…我和雨馨兩個對視了一眼。
“這故事還沒完嘞…”
這老頭兒倒是挺健談,扶著拐棍坐在凳子上,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嗯,老爺爺,那您繼續講。”我說道。
老頭兒告訴我們說,當時,治河的那總督聽那年輕人一說,於是便問他,到底用什麼方法,可以令河道裏那霧消失。年輕人不答,而是衝他招了招手,說道,跟我來。那總督帶了兩個隨從,跟在那年輕人後頭,一直來到老城牆的城牆根底下,年輕人左看右看,沿著城牆走了一段,停在一處位置,告訴那總督說,隻要在這裏建一座土地廟,建成以後,連做三天法事,河道裏的鬼霧便會消失。
那總督聽得將信將疑,心說,要建廟也應該是在河堤上建才對,城牆這裏距離河道遠著呢,在這裏建廟能頂什麼用?…總督見那年輕人一臉菜色,長的幹幹巴巴的,怎麼看都不像什麼高人,於是便認為他之所以能從河道那霧裏安然無恙出來,不過隻是一種僥幸,至於他所說的,建廟之類雲雲,可能懷有某種不軌的目的,於是,便把他斥責了一頓,趕走了。後麵,總督找來兩個民間道人,在河堤上開壇做法,希望能夠驅走那霧。法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劃來一陣風,吹的那霧飄了過來,‘卷’走了其中一個道人,另一個嚇得屁滾尿流從堤上滾下來,死也不肯再上去施法。
這麼一來,總督犯了愁,明初法律極為嚴酷,朱棣比他爹朱元璋有過之而無不及,對待手下的官員,動不動就剝皮淩遲,逾期完不成治河任務,烏紗不保是輕的,說不定有掉腦袋的危險。又過兩天,那霧還是不散,總督實在沒招兒了。晚上,總督命下人做了幾樣小菜,一個人對著油燈自斟自飲,酒入愁腸,很快就醉了。
乘著醉意,總督把心一橫,心說,反正怎麼著都是死,與其掉腦袋,還不如進到那霧裏,最起碼,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麼,死也算瞑目了。於是,總督把官服一脫,寫了封遺書,叫來所有吏官,告訴他們說,如果自己明天回不來,就把這封遺書上交給朝廷。交待完以後,總督便出了驛宅,朝著河道走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就在所有吏官都在驛宅裏坐立不安的時候,那總督突然回來了,身邊跟著先前命他修廟的那年輕人。兩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狼狽,看情形,是那年輕人把總督從霧裏給救出來的。眾人圍著二人問長問短,年輕人一言不發,總督隻是閉著眼睛搖頭。一口氣喝光一壺茶,總督把茶壺往地上一摔,下令即刻在城牆根底下建一座土地廟…就這樣,廟建成以後,在那年輕人的主持下,連做了三天的法事,河道裏那鬼霧便消失了。總督問那年輕人的來曆,他說自己來自黃河邊上的一個小村子,姓高。總督念他救了自己性命,於是,便將他留在身邊做了一名小吏…
“那霧就是鬼霧,當年他們那些人挖河的時候,肯定觸犯到了啥,所以,那霧就跑出來了。那廟建了,霧就沒了,你們說,那廟不是鎮鬼鎮邪的,是幹什麼用的?…”老頭兒說道。
“行啦爹,外間冷,您老還是去裏間歇著吧…”火燒店老板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
“怕啥,我身子骨好著呢,咳咳…”
老板命一個小夥計把老爺子扶進裏間,衝我們攤了攤手,“別聽我爹的,文革那時候,老爺子進過牛棚,被紅衛兵打壞了腦袋。他也不道從哪聽來的這麼個故事,好久沒跟人說道過了。那廟離著河十萬八千裏呢,咋可能是鎮邪的?…那什麼,磊子,給這桌兒客人的碗裏添點兒熱湯!”
“好嘞…”小夥計應道。
“阿冷,你說,那姓高的,是不是就是高家村那高大人?”雨馨問。
“不知道。”我緩緩搖了搖頭。
湯添上來,我出神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對麵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給噴上癮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喊那老板結賬,手一抬,把自己碗上的筷子給打飛了,偏巧不巧,剛好打在我臉上,我一口湯還沒咽便噴了出去,又一次噴在了他臉上…這一次,這男人壓不住了,暴跳了起來。
“你媽的!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幹嘛這一口又一口的…噗…是不是因為你救了我兒子,我沒給你錢?是你自己說不要錢的…”
雨馨拾起筷子,衝他笑了笑,“大哥,這一次,是你的筷子打在阿冷臉上了…”
那男人結過賬,抹著臉,氣乎乎的走了。
雨馨手一伸,重重扭了一下我的鼻子。
“哎呦,你幹嘛?”
“你屬噴泉的麼?”雨馨咬牙問。
我‘嘿嘿’的笑了笑。
“我們去哪兒?”從火燒店出來,雨馨問。
我左右望了望,“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