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公子聽說桑榆家捉了一頭野豬,立刻來了興致,連采藕也不看了,要跟著桑榆去瞧熱鬧,二丫自然是跟著。他見桑榆邊抱著七七邊背著一筐藕,便上前來要接過藕筐,桑榆見他穿得體麵幹淨,就推辭道:“不用,不用,別蹭髒你衣裳。”見他堅持,又道,“好,好,那讓二丫幫我抱著七七就成。”
說也奇怪,七七本是個很乖的娃娃,到了二丫懷裏卻開始哭鬧起來,桑榆隻好放下筐來哄,再回頭,陳二公子已背上筐走出老遠了。
桑榆抱著七七,跟二丫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往家裏走。剛上了坡,就聽到陳二公子在大門口道:“桑榆,你家蓋新房子啦?”
陶二丫聞言倒是一驚,抬頭一看,原來是新起了兩間廂房,也是茅草屋,倒又神色自然了,說道:“怎地想起來蓋廂房了?不會是……跟我阿嬸兒鬧什麼別扭了吧?”
桑榆知道她定是在荷塘那兒聽到些什麼閑話,看到廂房估計尋思她與季婆子分家了呢。桑榆笑笑也不想多做解釋,隻道:“秋裏倒騰了一下屋子,要不沒法過冬,順手一起蓋了兩間廂房。”
進了大門,季婆子與季南山都沒回來,桑榆便領著他們去了會客的小廳。讓他們上了地台炕,坐到棉蒲團上,又去隔壁把炕爐裏的炭引上火,扔了兩把柴火,放上銅爐燒上了熱水;又拿了兩個細竹篾編的小笸籮,一個洗了秋果,一個裝了炒瓜子,給端了進去。
陶二丫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小會客室。
因為是地台火炕,所以離屋頂有很大一段距離,比較發空,但上頭卻零星垂落著長短錯落的小草繩,草繩上還點綴著五顏六色的小布球,她刻意站到門口瞧了下,弄得挺好看。四麵牆上黃泥抹得不錯,一溜兒的平,這從貼的牆紙上就能看出來。這牆紙也比一般的窗紗白油紙要看著厚實亮堂。牆麵連炕的下端,貼了一米高的彩格子家織布,跟炕上鋪的一個花色。就連窗簾也是是彩色條紋的,很配套。
這一打量窗簾,又讓二丫發現了窗戶的不同之處,她過去仔細看了看道:“像兩扇小門,窗紙也嚴實亮堂許多調教香江全文閱讀。這小廳布置得挺花心思。”
桑榆招呼她道:“二丫來嚐嚐這秋果吧,我在山裏采的,又脆又甜。三棵大樹上的,我摘了三天。”陳二公子本來抓了一把瓜子在嗑,連忙又把瓜子放了回去,拈起一枚秋果來嚐了嚐,一入口就讚道:“嗯,皮薄肉厚汁子多,是好果。”
桑榆坐到羅漢床上道:“我燒上水了,一會兒多煮點茶,山上幫忙的估計也快回來了。”
陶二丫卻不坐了,她道:“三間主屋也收拾了吧,桑榆帶我瞅瞅去?”
桑榆起身道:“走著。”陶二丫回頭對陳二公子道:“相公,我去去就回。”
等把三間屋子看完了,陶二丫心底暗暗吃驚,對桑榆道:“這可算是大倒騰了,也真是大變樣兒了,既整潔舒適,又嚴實暖和,這有媳婦跟沒媳婦就是不一樣。我看院裏,今年秋菜收了不少?”
桑榆道:“大部分自家園子裏收的,還另買了一些,畢竟自家種的不全乎。”
陶二丫往椅子上一坐,似乎在感受舒適度,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卻忽然開口道:“桑榆,你過這種日子,還習慣嗎?”
桑榆愣了下,就立刻回道:“我這人隨和,啥都能習慣。你最開始叫我季家阿嫂,後來又叫季阿嫂,現在直接叫桑榆,我不都能習慣麼?”
陶二丫臉上掛著歉意的笑道:“哎呀對不住,我呀是聽我相公叫習慣了,他總桑榆桑榆的,要不我倆各叫各的,我再改回去。”
桑榆想了想道:“算了,我認識的人裏,叫我阿嫂的真不多,幾乎都是叫桑榆,要不就是小一輩的叫嬸嬸。咱倆也般上般下的,往後就彼此稱呼名字好了。”
陶二丫也不客氣,直接道:“那行。對了桑榆,你知道溪和先生是誰嗎?”
桑榆雖然自從中秋團圓宴那時候,就隱隱猜到了溪和先生身份地位不一般,但因為溪和先生明顯是不想公之於眾,她也就知趣沒問過。此刻陶二丫這麼一問,再一聯想到沈家姐弟來訪,更加確認了溪和先生另有來頭。她想告訴陶二丫她不關心這些,卻聽到外頭季婆子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桑榆!好端端的,你燒那個小炕灶幹什麼!”
陳二公子拉開會客小廳的屋門,探頭出去道:“季阿嬸,我與二丫來看您了。”
季婆子緊繃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了,連聲招呼道:“啊,是陳家公子來啦?貴客貴客,快進廳裏頭坐著,今兒個外頭風大。二丫呢?”說著也隨著陳二公子進了小廳。
陶二丫站起來道:“我去跟阿嬸說會兒話。”
桑榆把她帶過去,然後跟季婆子說了一聲,去梨花嫂家一起幫溪和先生置辦待客席麵,就轉身走了。關門的時候,正聽到季婆子拉住二丫手道:“你南山哥套了頭野豬,一會兒就弄下山來啦,讓他給你……們烤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