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塊絕地上,林柏他們終於看見了敵人的真麵目,是獸人,大多數是狼人的屍體,男人們沒有白白犧牲,至少,他們也讓襲擊者付出了血的代價。雖然,這遠遠不成比例。
阿喀流斯抱頭跪倒在河邊,蜷縮在那裏,嚎啕痛哭,這個剛毅的男子崩潰了。
林柏沒有出聲,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鼻子發酸。父親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不知過了多久,抽泣聲頓然而止,阿喀流斯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剛毅的麵龐上再不見一滴淚水,眼眸蒙上了一層嗜血的恨意。
熊熊烈火中,堆成小山一樣高的屍體化作滾滾濃煙飄向遠方,在當地人的心裏,火葬將能幫助他們把靈魂帶到神的身邊,與家人團聚。
阿喀流斯將火點燃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鎮。
一路上大家都失去了說話的閑情,神情低落,阿喀流斯頂著不適大步走在前麵,林柏卻在擔心沒有找到女巫,部族中毒的人們該怎麼辦?卡拉怎麼辦?阿喀流斯怎麼辦?時間不多了。
“主人!”日落西山,山林漸漸呈現灰白印象,諾亞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猛然抬頭,直射入幽幽閃動著異光的眼瞳中。
一頭黑豹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昂首站立在路中間。
又是它,這個念頭閃過每一個腦中,但不包括諾亞,在它的程序中依然鎖定黑豹為具有攻擊性的危險品。
“諾亞,保護阿喀流斯。”林柏的聲音聽上去懶懶的,大步越過阿喀流斯走在前麵,繞過,目中無豹的往前走去。
要在平時阿喀流斯或許還會有些反應,但現在,麵無表情的跟在後麵,看到沒有再看未來的萬獸之王一眼。
黑豹扭頭注視幾個將自己當無物的人類,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挪動四肢,無聲的跟在他們身後,始終保持三米以上距離。
天色暗了下來,夜行林間山路的危險性就連五歲孩童都知道,這個時候,就連阿喀流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如果按原路返回的話,大概還需要三至四個時辰。”
“你的意思是?”阿喀流斯的性格林柏大致了解一些,他突然會冒出這句話絕不是偶然。
“如果穿過叢林的話,能夠省掉一半以上的路程,不過……”
“那還等什麼?帶路吧!”後半句話也省了,再愚蠢的人也知道這時候穿越叢林意味著什麼。但他們更清楚,這個時候,時間等價於生命,先不論部族的人們怎麼樣,林柏也擔心在肉體與精神雙重受挫下,阿喀流斯還能堅持多久?在這鬼地方,沒有一個熟悉環境的人帶路,那無疑可以直接宣告死亡了。
阿喀流斯也是個硬漢子,不再羅嗦,悶頭離開小逕,踏入幽暗不見天日的叢林中。
地麵交錯的樹根差一點把林柏拌個狗吃屎,即使諾亞已經將夜行頭燈打開,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深處還是顯得不管事,樹葉變得格外茂密集中,低矮的雜草和一些較高的植物阻擋一切,黑暗就像吞噬光亮的惡魔。
此時隊伍已經交換了位置,諾亞與林柏一左一右並身走在前麵,不斷揮舞剌刀清出一條路來。連續幾十個小時都沒好好休息過的林柏,這會兒也有些吃不消了,停了下來,雙手無力的下垂,大口喘著氣,口幹舌燥的他,無意間瞥見一直尾隨在後的黑豹。
這家夥一副悠閑的樣子,看似輕鬆的步伐總能巧妙避開縱橫交錯的樹葉,哦!更正一下,總有些避不開的,人家輕輕抬起前爪,優雅的一揮,隻聽見咯吱一聲,大腿粗的‘小草’輕而易舉夭折。
它看見三個人類停下來,也不動了,定定的立在黑暗之中,要不是那雙眼珠子閃爍著磷火一樣的光芒,還真無法判斷出它所在的位置。
“喂 !你。”林柏突然舉起手,指住黑豹。“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白占這麼久的便宜夠了吧?到前麵來給我們開路!長這麼壯總要有點表示!”他又開始犯發號司令的毛病了。
黑豹心裏怎麼想是不知道,阿喀流斯著實被這膽大包天的年輕勇士嚇得不輕,在這種情境下還敢公然挑釁一頭野獸的恐怕也隻有他了吧?
每當後世的曆史學家研究起《帝國第一戰將回憶錄》中的這一段時,總會對人王的性格特殊性做一翻分析,可惜眾說紛紜,誰也沒有能給出一個具有說服力的論證,唯一較能讓所有人接受的說法是:“偉大的人王,無論任何時刻都會在不輕易間展現出非凡的人格魅力,即使當他麵對的是一頭聽不懂人話的野獸。”